嚴莊一眼看見李豬兒面孔,頓時嚇了一跳。因為李豬兒的臉上多了幾道翻卷的血色傷痕。而且還有幾個血窟窿眼。雖然已經結疤,但是依舊看上去猶如鬼魅一般,顯然是又遭受了安祿山的責罰。
嚴莊吸了口氣定了定神,微笑對李豬兒拱手道:“有勞李內侍。”
李豬兒側身恭候,嚴莊舉步入內,二人沿著內廊前行,過了殿中內院,嚴莊見四下無人,停步轉身低聲問道:“李內侍,陛下這段時間又責罰你了?”
李豬兒眼圈一紅,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指著臉上的傷痕道:“嚴先生你瞧瞧奴婢這張臉?奴婢活不成了。”
嚴莊皺眉道:“陛下這是怎麼了?為何要如此對你?”
李豬兒眼淚汪汪道:“陛下脾氣越發的暴躁,身邊伺候的人誰不是傷痕累累。您離開洛陽的這二十幾天時間裡,宮裡又有十多名宮女和內侍死了。我這臉上便是陛下用刀子劃的,說是要挖了我的眼睛,所以臉上被紮了幾個窟窿。若不是奴婢躲得快,怕是眼珠子都被搗爛了,臉皮都被掀開了。”
嚴莊沉聲道:“到底為什麼呢?”
李豬兒嘆道:“那裡有為什麼?陛下身上一旦疼痛難忍,便那奴婢們撒氣。哎,只怪我命苦,總之也活不長了。”
嚴莊微微點頭,皺眉不語。李豬兒湊上來道:“嚴先生,陛下今日好像心情又不好了,剛才聞聽你覲見,陛下說什麼‘他還有臉來見我’這樣的話。嚴先生一會兒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嚴莊心中一凜,點頭微笑道:“多謝你,我自會小心的。”
兩人再次前行,行到寢殿北邊安祿山的臥房外,李豬兒上前挑著門簾將嚴莊請進去。屋子裡一片昏暗,窗戶都蓋上了窗簾,顯然是故意不讓外邊的光線透進來。安祿山拴著寬大的袍子坐在軟椅上,眼睛纏著黑布。屋子裡的氣味中人慾嘔,濃烈的讓人難以呼吸。
“臣嚴莊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嚴莊趨步上前,緊走幾步來到安祿山面前跪下磕頭,口中沉聲道。
安祿山側耳聽著嚴莊的聲音,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擺手道:“是嚴莊麼?你回來了啊,很好很好,朕這幾日正想著你該回來了。呵呵,好,免禮平身。”
“謝陛下。”嚴莊緩緩起身。
安祿山側頭,用黑布蒙著的雙眼看著嚴莊,彷彿他還能透過那厚厚的黑布看到嚴莊一般。嚴莊偷眼看起,他看到了黑布下方流淌著的黃色液體。黑布中間一片溼潤,那是被血水浸潤所致。由此可見,黑布下安祿山的雙眼恐怕情形已經糟糕之極了。
“嚴莊啊。此去平原城平亂之事如何?可還順利麼?”安祿山淡淡問道。
嚴莊再次跪倒在地,沉聲道:“臣有罪,臣有負陛下重託,此次平亂臣有過失,祈求陛下責罰。”
安祿山皺眉道:“你如實奏來。”
嚴莊沉聲一五一十的將此行的經過都說了一遍,一絲一毫也沒有保留。安祿山始終靜靜的聽著,臉上肌肉微微抽動,顯然正在竭力的壓制怒火。待嚴莊說完,安祿山冷冷開口道:“嚴莊,你讓朕很失望,非常非常的失望。你率了五萬大軍去平亂,怎麼能讓賊子們就這麼跑了?而且跑的還是那個王源。你可知道你犯下了大錯了麼?朕如此信任你,你便以此為回報麼?”
嚴莊沉聲道:“臣有負陛下隆恩,臣請陛下降罪,臣一力承擔,絕不抵賴。”
安祿山厲聲道:“你壞了朕的大事,光是請罪便成了麼?”
嚴莊沉默不語,安祿山高聲道:“你說,你如此無能,朕還怎麼敢將重任委託於你?朕還指望著你能輔佐燕王安定社稷。可是你現在的表現在朕看來正應了那句話,便是‘志大才疏’。你讓朕還怎麼敢倚重於你,還怎麼敢讓你輔佐燕王。”
嚴莊皺眉沉聲道:“陛下,臣有過錯,但臣絕非你口中所言那般不堪。陛下可以降罪於臣,但不可侮辱臣。”
“什麼?”安祿山怒極反笑:“你還要跟朕強辯?朕說錯了你了麼?這趟差事你辦的一塌糊塗,你倒還有臉強辯。”
嚴莊靜靜道:“臣並不覺得這趟差事辦的糟糕。臣承認沒能抓住王源,但那並不是臣此去平亂的目的,臣事前也並不知道突入我大燕內腹作亂是王源本人。況且臣行事只看大局,此行臣的目標是平息內亂,大軍所至,亂賊倉皇逃竄。平原城業已收復,內陸再無賊兵作亂,這已經達到了目的。至於抓到王源自然是錦上添花,抓不到也並非是災難。故而臣並不覺得差事辦的糟糕。臣唯一的失誤是不知王源領軍,被他詭計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