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豈非有萬千種理由殺之。但事實如何?太宗皇帝不但沒有怪罪魏徵,反稱之為諍臣,稱他為正己之鑑。這是何等的氣度和胸懷。正因我大唐有太宗皇帝這樣的明君,所以才有了我大唐百年之盛世。君臣相諧,互相尊重,方可齊心一力,共創盛世。”
李瑁大聲怒道:“顏真卿,你好大膽子,你的意思是當今陛下沒有氣度和胸懷麼?”
顏真卿冷聲道:“這和當今陛下無干,剛才那些話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並非陛下之言。壽王口中說出的話可代表不了陛下。若是陛下聽到你剛才那些話,怕是也要斥責於你的。殿下剛才的話有欠考慮,希望殿下能收回剛才的話。”
李瑁氣的臉色青紅,咬牙怒道:“顏真卿,你好大膽子。你剛來成都便開始指謫起本王的不是來了。”
顏真卿淡淡道:“下官不才,欲效魏徵。倒是殿下該自重身份謹言慎行才是。殿下是陛下之子,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家的形象,殿下不能自重,會給皇族蒙羞的。”
眾官員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顏真卿當真是個硬骨頭,面對李瑁的咄咄逼人居然毫不退縮,言語如刀,話中帶刺,絲毫也不妥協。
“好,好,我算是明白了,你是心中有王源而無陛下了。顏真卿,你是否認為,王源既然如此勞苦功高,我父皇該去他府上拜見他才是?是不是我們李家都要對他感恩戴德是麼?”李瑁鐵青著臉叫道。
顏真卿沉聲道:“陛下若願意親自去探望王源,也並非不可。”
“什麼?”眾官員盡皆驚愕,顏真卿是不是糊塗了,這樣的話怎可說出?昏了頭不成?
“顏真卿,你好大的膽子。”李瑁怒喝道。
顏真卿沉聲道:“周公吐哺,天下歸心。若陛下當真能親自前往看望王源,不但不會惹人非議,反而會讓天下人看到陛下的聖明之舉。殿下,若陛下當真這麼做,您不但不可阻攔,反而要鼓手讚揚才是。聖君賢主絕不會因為臣子沒有第一時間去覲見他便勃然大怒的,下官也不信陛下會因此而發怒。倒是殿下你當著群臣的面說出那些話來,明顯有欠考慮,有招惹是非之嫌。下官再一次請殿下謹言慎行。”
群臣心中叫好,顏真卿這番話應對得體,說的正是堂堂正正的大道理。在這樣的大道理下,陛下若是親自去看望王源,倒確實是件美談了。只是這顏真卿好像對李瑁已經印象大壞,這麼當眾數落李瑁,豈非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麼?
“好了好了,理不辯不明,殿下和顏太守都有自己的道理,這件事也不是什麼了不得大事。王相國只是回去休息片刻,也非是怠慢覲見。雖然於禮節上有些不合,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陛下也定不會怪罪。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爭論下去了。光天化日之下,站在大街上說這些事恐不得體。顏太守,請跟我來,我帶你去館驛更衣沐浴去見陛下。”韋見素終於出來打圓場了,在韋見素看來,這場辯論勝負已分,為了避免顏真卿進一步的說出刺激李瑁的話來,他打算將顏真卿先帶走。
顏真卿拱手道:“有勞韋左相了。”
韋見素拉著顏真卿便往路旁自己的車駕上走,然而李瑁顯然是不甘心就這麼被顏真卿走了,在後方大聲喝道:“顏真卿,你方才說讓我謹言慎行,那是對本王的警告麼?是否是王相國叫你這麼說話的?”
顏真卿停步轉身,看著李瑁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殿下,那只是我顏真卿對你的勸告,殿下,你也是飽讀詩書之人,怎麼便不明白我的話中之意。”
“我明白你的話中之意,但我問你,你有何資格跟我這麼說話?”李瑁挺胸叫道。
“殿下,你這麼問我,我無法回答你。殿下是皇子,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族,甚至代表著陛下。下官只是請你每一句話都要考慮到自己的身份,考慮到當前大局。”顏真卿嘆息道。
“哼,我是什麼身份我自己知道,你是什麼身份你也要清楚。莫以為抱了個大腿便可橫行無忌。這也是本王對你的忠告。本王告訴你,你顏真卿要當魏徵,但卻還不夠格。”
顏真卿怔怔半晌,長長嘆息了一聲。
“顏太守,咱們走吧,莫在說了。給我個薄面如何?”韋見素皺眉低聲道。
顏真卿點頭道:“罷了,就當我剛才的那些話都是放屁。韋左相,有勞了。”
韋見素拉著顏真卿的手匆匆上車,馬伕揮鞭,馬車碌碌而動,沿著街道往東而去。
……
南城橫街,王源的宅邸前。王家妻妾老少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