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愕然,酒醒了大半,進宮如家常便飯一般的熟絡,但第一次是貴妃娘娘命人來召見,這是為何?
“貴妃娘娘召見?王內侍可知何事?”王源皺眉問道。
“王侍郎,你這話問的,咱們這些只管傳話,哪裡敢打聽主子們的事情,那不是找板子打麼?王侍郎莫問了,抓緊隨我們走吧,貴妃娘娘在沉香亭等著呢。”
王源兀自想套出話來,問道:“陛下也在沉香亭麼?”
王承恩皺眉道:“不是跟你說了,是貴妃娘娘召見,陛下不在場。快走吧,別耽擱了差事惹得貴妃娘娘怪罪。”
王源無語,只得撥轉馬頭,對身邊跟隨的王大黑道:“回去稟報家裡,就說貴妃娘娘召見,我進宮去了。”
王大黑答應一聲徑自進坊門而去,王承恩和兩名內侍前後夾著王源回頭望東北方的興慶宮趕,一路上王源心中思索楊貴妃召見自己的用意,想來想去沒有頭緒,最後認為貴妃娘娘召見自己無非是奏曲或寫詩。虢國夫人新喪,奏曲是不可能的了,有可能是要自己去幫著些兩首挽悼的詩文祭奠。想到這裡,心中逐漸舒緩起來。
入興慶宮一路往裡走,龍池東邊,百花園內百花爭豔,沉香亭畔綠樹紅花蔥蔥郁郁美不勝收,但王源卻也沒什麼心思去欣賞。因為一入百花園中,王源立刻感到了氣氛的不一樣。平日在百花園的花叢中,徜徉的都是貴妃身邊的侍女女官,一個個悠閒自得,人花相映形成一道特有的美景。但今日,在花叢樹影之間,隱隱可見到宮中侍衛來往的身影。花叢中更是一個仕女女官內侍也無。
“稍候,咱家去稟報娘娘。”沉香亭外的臺階下,王承恩攔住王源道。
王源拱手道:“有勞。”
王承恩整整衣衫趨步上亭稟報,亭下的日光裡,王源百無聊賴的站在原地,耳聽秋蟬鴰噪,夏末秋初的陽光依舊暴曬無比,曬得身子滾燙,腹中酒勁上揚,渾身冒著汗極不舒服。
“王侍郎,貴妃娘娘召你覲見。跟娘娘說話可要懂得禮節,切莫冒犯娘娘,否則便是死罪。”王承恩匆匆趕來低聲道。
王源點頭,整頓衣物儀容踏步上了臺階進了亭外迴廊,陰涼之下清風徐來登時渾身舒泰,腦子也清醒了不少。抬頭看著迴廊盡頭沉香亭內,身著素衣的楊貴妃孤零零的坐在那裡,垂著頭若有所思。
王源覺得詫異,貴妃召見外臣,身邊必是有人陪同的,內侍女官總是要站幾個的,哪有單獨召見的道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臣王源拜見貴妃娘娘。”王源快步上前行禮。
楊貴妃側頭看著亭外繁花綠樹,似乎沒聽到王源的話,呆呆的出神。滿頭秀髮之間,正對王源的左鬢邊的一朵白花極為醒目。
“臣……王源拜見貴妃娘娘。”王源沉聲再道。
楊貴妃緩緩的回過頭來,如黛雙眉微微一挑,看了匍匐在前的王源一眼,朱唇輕啟道:“起來吧,請坐。”
王源起身垂首道:“臣不敢,未知娘娘召見有何旨意。”
楊貴妃靜默了片刻,輕聲道:“三姐的喪事你主持的很好,我替三姐謝謝你了。左相國在我面前對你大加讚賞,八姐也對你讚不絕口,現在三姐入土為安,我自然是要叫你來謝你幾句。”
王源沉聲道:“臣不敢當,那是臣分當所為。三夫人英年早逝,讓人震驚,貴妃娘娘和三夫人姐妹情深,但應保重身子,節哀順變,乃我大唐之福。”
楊貴妃嘴角泛起一絲奇怪的笑容,指著側首石凳道:“你還是坐下說話吧,你這麼站著,我需仰視你,我很不習慣。”
“是是是。”王源忙移步過去,坐在側首的石凳上。坐下之際,眼光微微掃了一眼楊貴妃,但見楊貴妃眼睛微腫,但依舊眉目如畫風姿卓然,一身素裝更是顯得肌膚勝雪,魅力無窮。
楊貴妃似乎感應到王源的目光,側目看來,和王源眼光一觸,王源忙低下頭去。倒不是和貴妃娘娘對視大不敬,而是王源從楊貴妃的眼中看到了一股冷冽之氣,讓王源有些心驚。
“王源,你為我楊家做了不少的事情,那日八妹來宮中跟我一一列舉了。你為堂兄登左相之位出了大力,是我楊家首功之人。殺楊慎矜的那個計策甚是高明,我雖不懂這些權勢上的爭鬥,但聽八姐說了之後不免也對你甚是佩服。若論本領,你也算是大唐男子中的比較有本事的人了吧。這次三姐的葬禮你又能辦的妥妥當當的,讓上上下下都很滿意,你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娘娘謬讚,在下只是竭盡全力報答楊家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