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個夜裡,童普去醉鄉樓喝酒,醉得摔入了池塘,一命嗚呼了。鬱心蘭連夜派了紫菱和唯美坊的幾個管事,去幫忙童安氏。原是想著,童安氏新寡,心情肯定極差,這才讓紫菱去好生安慰一番,怎麼才不過一夜就回來了。
紫菱等丫頭們都服侍完了,將人打發出去,將冰桶搬到鬱心蘭坐的竹榻處,為鬱心蘭輕輕打著扇,才回話道:“都按大爺吩咐的說了,請了道士來看吉時,說是天兒熱,又是墮入塘中而亡,衝了水神,小燿五行缺水,怕對小燿不利,早些火葬才是正理,所以昨個晚上就給燒了。”
按這時的風俗,人死後,總要停靈七日,讓鬼魂頭七的晚上還能回來看一眼親人。可那藥丸的效用只有三個時辰,若不能及早處理,一切心機也就白費了。而能說服童安氏以最快的速度“火化”丈夫的,就是小燿了。
連城將一切都計劃好了,連道士都是前幾日與童普和童安氏巧遇過的,這時再前來指點迷津,就不會太突兀。
鬱心蘭點了點頭,“這樣就好。”說著抬頭看她,希望她說些童安氏的情況。
紫菱輕聲道:“她很傷心,我和安嫂子、佟嫂子都勸了她,現在好些了,……總要過去的,小燿這麼小,還得要靠她。”
也是,為母則剛,再怎麼傷心,為了兒子,也要努力堅強,努力生存下去。
紫菱細細打量了一下鬱心蘭的臉色,斟酌了一番,才緩慢而輕柔地開口,儘量將語氣放到極至的柔軟,“大奶奶賜的銀子,婢子都交給童嫂子了,她說謝謝大奶奶,還說京城還是要比家鄉繁華,鴻儒也多得多,想讓小燿在京城求學……”
鬱心蘭抬眸看了紫菱一眼。
紫菱心下一緊,有些不知所措。之前,大奶奶明明是有意讓小燿與表少爺一同進學的,可不知這回怎麼了,竟打發了兩百兩銀子,讓童安氏帶著小燿離京,隨意找個地方定居都行。
雖然兩百兩銀子的確是足夠她們母子兩置個小院,再舒適地活個十幾二十年,可是外地畢竟不是京城,況且童安氏的公婆都過世了,要她們孤兒寡母的,到哪裡安生呢?
思及此,紫菱又鼓起勇氣為童安氏求了一回情,“奶奶許是不知,這孤兒寡母的,會被旁人欺負了去,她父母和公婆都不在了,總不能跟大伯大嫂住在一起,日子久了,會有人說閒話。奶奶就好人做到底,唯美坊應當還能安排個事兒給她吧。”
人心都是肉長的,尤其紫菱自己也是寡婦,所以對童安氏的遭遇,就比旁人更多了一分同情。
鬱心蘭對紫菱再信任,也不可能將連城查案這麼重要機密的事告訴她,儘管以紫菱的聰慧,也大概猜出童普幹了什麼違法的勾當,銀錢來路不明,可她卻不知童普犯下的,是多麼嚴重的罪行,總以為以大爺現在的官職,以及長公主對大奶奶的寵愛,只要大奶奶願意,應當能將無辜的童安氏和小燿給庇護住。
鬱心蘭垂下了眼簾,淡淡地道:“去外城也沒什麼不好,我聽她說過,她孃家還有一個姐姐,嫁去了外地,她不如就在姐姐家附近買所宅子,平日裡不用麻煩別人,有事時有個人照應,不是挺好?”
童安氏是個本分人,一般不會開口求人,這時想留在京城,也是為了兒子的課業,不是她不想幫童安氏,而是以童普所犯的罪行,是不可能獲得皇上諒解的。若是能趁早離開京城,找個無人識得的地方安生,她們母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紫菱微感吃驚,想了想,她便能明白,童普所犯之事,恐是不小,便忙道:“那婢子一會兒再去勸勸童嫂子,大奶奶就不必擔憂了,婢子一定會將她勸走的,越早越好。”
鬱心蘭讚許地看了一眼紫菱,由衷地感嘆,“紫菱這樣玲瓏心肝的人,居然沒有男人懂得欣賞,這世間的男人,真是大多都是有眼無珠之人。”然後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放心,我會幫你留意,決不會讓你孤獨終老的。”
紫菱忍不住紅了臉,啐了一口道:“婢子在跟奶奶談正經事,奶奶說這些個幹什麼?”
鬱心蘭一本正經地道:“我是認真的。象你這樣樣貌好,品性好,又賢惠穩重能當家的女子,誰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況且你才二十五歲,正是花信之年,為什麼不考慮再嫁?”
寡婦能守貞是好,再嫁也沒有人會說什麼閒話。窮人家的女兒,基本都不會為前夫守孝三年,就會再嫁,畢竟生存比臉面更為重要。
紫菱被鬱心蘭說得一張小臉羞得通紅,恨不能將扇子扔了就跑。
赫雲連城恰好回來,聽話聽了個半截,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