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夫人被這綿裡藏針的話噎得不好再說什麼,自己暗指她揪著一點小事不放,她偏說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反倒顯得自己斤斤計較;自己暗示她不要小心眼,她倒乘機表白一番,又是“銘記於心”又是“心存感激”的,儼然一個嚴守禮儀的標準好媳婦,襯得自己倒成了個喜歡拿捏媳婦的惡婆婆。長公主聽得心花怒放,表面責備實則親暱地斥道:“你大娘也是擔心你們在外面住不慣,才多想了些,你們跟著回去便是了,說這麼多作什麼?靖兒早稟明瞭侯爺與我,都知道你是陪靖兒來休養的,沒人誤會你。快坐下吧。”
說甘夫人多想了些,這話的含義便豐富了,又說沒人誤會,可剛剛甘夫人說的又算什麼。
甘夫人聽了臉色便不太好,只是見侯爺沒有表態,不得不暗暗壓下脾氣,也擠出一抹笑道:“就是,快坐下。”
鬱心蘭又福了福,方坐下。
三爺的眼睛一直往鬱心蘭身上跑,沒聽清大夥兒在說些什麼,見她低眉順眼的,以為是擔心母親對她不滿,忙安慰道:“大嫂莫擔心,母親答應了與你好好相處,就必不會再為難你。”
這個“再”字用得真好。
甘夫人微微變了臉色,侯爺都有絲忍俊不住,朝鬱心蘭打圓場道:“一家人,有什麼誤會攤開來說也就沒事了。你大娘是將門虎女,不會說話,她只是想對你好,說得不中聽罷了,你莫誤會。”因今日來此,是甘夫人提議的,當時甘夫人對侯爺說要向老大家的道個歉,侯爺嘴裡說著不必,心裡卻很欣賞夫人知錯必改的氣度,因而語氣中盡是對甘夫人十足的親暱和維護。鬱心蘭忙站起來表白心跡,直承自己對大娘極是尊敬。侯爺滿意地點點頭,轉而問,“嗯?不是說十四殿下也在此的嗎?”
鬱心蘭心道:因為您要來,所以他跑得比免子還快。赫雲連城倒是實話實說:“他走了,以為您是來抓他回宮的。”
定遠侯忍不住笑,唇角一鉤,豔絕人寰。不單兩位夫人看得心旌搖動傾慕不已,就連自認為見多識廣的鬱心蘭都不禁直了眼,幸得很快記起自己的身份,忙垂眸屏息,又不禁瞄了相公一眼,連城若是治好了臉上的刀疤,也一定是風采絕倫吧?
沒等她想像出個結果,長公主在上邊笑道:“靖兒的氣色極好,看來在莊子裡住得挺舒心,蘭兒服侍得不錯。”
侯爺贊同的點了點頭,甘夫人也附和了一句,赫雲連城轉瞬看向小妻子,靜靜地注視,靜靜地微笑。
鬱心蘭的臉色一點點變紅,頭低的快貼到胸脯了,你們看就看,別總往我肚子上瞄好不好?
連著下了兩天雨,今日難得晴了,侯爺想去莊子裡走走,所有人都隨著侯爺往外走,鬱心蘭安排終孝領路,自己慢後兩步,笑問方妖娘:“方姨娘要不要在屋裡歇歇?”
方姨娘受寵若驚,嫻靜又略羞澀地笑道:“不必麻煩大奶奶,太醫說胎兒已經穩了。”
太醫?鬱心蘭暗自驚訝,二爺居然請太醫為姨娘診脈,看來這位方姨娘還挺得寵。
她忙喚千荷過來,叮囑道:“小心伺候方姨奶奶,若是摔著了侯爺的庶長孫,我唯你是問!”
方姨娘嬌豔的小臉更紅了幾分,低聲道謝。“庶”字她雖不愛聽,可“長孫”二字還是很愛的。
鬱心蘭笑了笑,便追上前去服侍公公婆婆。三奶奶回頭看她笑道:“大奶奶真是細心周到,先幫二爺安頓了方姨娘。”
是暗指我不服侍公婆麼?鬱心蘭也打趣般地回道:“是啊,咱們侯府子嗣單薄,若三弟妹你也有了身子,做大嫂的也一定先顧著你,便是讓父親母親責罵幾句也無妨。”
長公主立即笑:“我們幾個老的,有手有腿有人服侍,你當主人家的,自是應當先顧小的。”
侯爺聞言也點了點頭,卻衝長子笑道:“靖兒何時給父親添個金孫吶?”
鬱心蘭聞言趕緊低頭,赫雲連城也有絲羞澀,卻極認真的回答道:“兒子會努力的。”
侯爺朗聲大笑,長公主亦是一臉喜悅,旁人也忙跟著湊趣,遇上這種話題,鬱心蘭只有垂首嬌羞,沉默不語的份了。
打趣夠了,侯爺方正色道:“你們幾個成了親,的確需要多為赫雲家族開枝散葉才是。”然後指著老四赫雲飛對長公主道:“老四的婚事也該辦了,過幾日去奉府把婚事確定下來吧。”
長公主連連稱是,於是眾人又改而打趣老四。
三奶奶笑了一陣,慢下腳步與鬱心蘭並肩而行,感嘆道:“父親真是疼愛大哥大嫂啊,來的時候還在說,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