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走地坐到麻六母親跟前,也不管麻六家歡迎不歡迎。
天一會兒陰一會晴,晴的時候太陽偷偷露一下臉,但時間極短,還沒等人感受到太陽的溫暖,就鑽進雲層不見了,而大部分時間天陰著,陰得有些難受,就像有塊黑布遮在人的眼前一樣,使人突然感覺到失去了光明。
麻六家那盤光板土炕上,以麻六為中主,左邊坐著他父親和麻子勝,右邊坐著母親和劉蘭花。劉蘭花幾乎跟麻六說不上話,只能跟麻六母親說說家常。但她和麻六母親啦話的興趣不大,仄愣著耳朵聽著麻六和麻子勝說些什麼。
現在麻六想攆蘭花走又不能攆,人都有個臉面,可蘭花連臉面都不要了,不然她看見有麻子勝,一定會藉故走開。但她不僅沒有走,而且還穩穩地坐在土炕上。麻六就有些反感蘭花,覺得她不僅幼稚而且愚蠢,讓她這麼一弄,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蘭花不尋男人是等著他嗎?
麻六真對蘭花感到有些頭痛。
事先麻六並不想讓蘭花知道他回來還要走,而且他也沒給蘭花說這樣的話。劉蘭花知道他準備承包村裡的荒山荒溝,這事對她來說並不是壞事,只要麻六不離開麻谷岔,那她就和麻六完全可能捆綁在一起,因此她才大著膽子走到麻六的家裡。
麻六的父親和母親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按理說咱請也請不到家,可是她忽然走上門,分明是衝著他家麻六來的。麻六不在家的時候,劉蘭花倒是沒把他們當仇人看,但從不沾門邊。可她今天能來他家,肯定有什麼事?
麻六無法攆蘭花走,但他絕對不跟蘭花多說一句話,而且故意把他馬上要走的意圖告訴給麻子勝。
麻子勝坐在麻六家炕上很不自在,這不是叫他給麻六和劉蘭花當燈泡嘛?他聽麻六說盡快要走的話,就笑著說:“現在年輕人都在外邊跑哩,你到外邊尋思乾點事也好,咱這地方什麼事也幹不成。幹不好,說咱沒本事,幹好了人們又眼紅,如果你在外邊幹成了,給我說一聲,我也跟著你幹。”
“行嘛。”麻六滿口應承道:“只要我有飯吃,你也別怕吃不上。”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走?”麻子勝問。
麻六說:“明天。”
劉蘭花眼巴巴地看著麻六,口張了幾張,好像想問麻六什麼話,但她又沒開口,看得出她有些心神不安,坐在炕上就像坐著針氈,手不停地在炕上亂摸亂抓。 麻子勝知道他再不能在麻六家呆下去,便溜下炕稜,說他還有點事,先走了。 送走麻子勝,麻六回到窯裡,看著四平八穩仍然坐在他家光板土炕上的劉蘭花,他站在腳地,氣惱地質問說:“你來做什麼?”
劉蘭花不氣不惱地說:“不做什麼我就不能來,你家又不是國務院。”
麻六被劉蘭花噎得夠嗆,但他又不能太過份,炕上還坐著他父親和母親。他父親和母親一直矇在鼓裡,總以為麻六和蘭花早沒那回事了,可是看他倆那架勢還好著哩,說話的口氣他老倆口能聽得出來。因此老倆口也不好說什麼,只有眨巴著眼睛看他倆。麻六覺得兩位老人雖然什麼話也沒說,但他知道老人們心裡是怎麼想的,一定認為他勾引蘭花,不然蘭花怎會這時候還不尋婆家。麻六這樣想了以後就不理蘭花地賭氣從門裡走出去,到堖畔山散心去了。
城市裡的一條狗 第七章(1)
麻六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從堖畔山裡下來,正好劉蘭花從他家剛剛離開。
麻六不知道他該如何向他父親和母親解釋這一切。
母親是個急性子人,見麻六從門裡進來,還沒等他站穩腳跟,就急不可待地問:“這到底是怎回事?”
“什麼怎回事?”麻六看著母親,一臉不高興地反問道。
“還什麼怎回事:”母親說:“你和蘭花?”
“我和蘭花什麼事也沒有。”麻六平靜地對母親說。
“我不信。”母親說:“你還說什麼事也沒? 沒什麼事蘭花到咱家來幹什麼,我們不清楚你還不清楚?為什麼她以前不來?偏偏你回來她來?”
“那你為什麼不問蘭花?”麻六頂撞了母親幾句。
父親一直坐在熱炕上,從吃罷中午飯到現在,幾乎連地方也沒挪動一下。他吃著煙,聽著麻六和他母親拉鋸式的說話,先一聲也不吭,也許是實在忍不住了,便眨巴了幾下眼睛,在炕稜石上把煙捏滅,看著麻六說:“麻六,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不該我說,但是現在不說也不行了,你知道不?你是有家的人,為什麼還要藕斷絲連,粘粘挖挖,這樣不僅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