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武山。
廣武東西二城,臨山澗而立。其地勢險要尚在其次,真正讓人矚目的是,這一東一西兩城,此刻分別為一東一西兩帝的軍隊屯駐。
滎陽之戰迫在眉睫,而這裡的軍事分佈恰恰是天下縮影。
山巒疊嶂,某處高不可攀的山峰之上,月神立於其上,一雙美目看著那位於深澗兩旁的廣武城。
演兵佈陣,防禦屯田,本不是陰陽家所長。輕紗矇眼,視線之下,看著那氣勢均然的兩座城池,月神的心思卻已然飄向了遠方。
秦帝!楚王!
月神悽然一笑,遙想過去的那個男子,那個喚起她心淵深處最為慘痛記憶的人,那個將她乃至於整個天下豪傑都玩弄於鼓掌之上的人。
心魔深種,已難回頭。
不是他死,就是月神徘徊在那無邊的恐懼與心魔之中,不可自拔。
只是,想要打敗那個人,卻比填上那深不見底的深澗更加困難。月神以往一切的算計與陰謀,卻都成了紙上談兵,不值一顧。
因為那個人是秦帝!高踞關中,手握天下最為精銳軍隊,麾下高手無數的秦帝!
“東皇閣下的下落找到了麼?”
從沉思之中回到現實,月神回頭,星魂不知不覺中已然來到了他的身後。
“我們在關中的探子見到的最後訊息,就是秦宮中傳來,入宮行刺的刺客已然被擊斃的訊息。”星魂一笑,雖然他臉上斑駁的紋路已經不見,然而那隱藏在唇齒之間的邪意卻從來沒有消失。
話語落下,星魂的臉上流露出了無奈和深深的忌憚。
“你覺得是真的麼?”月神問道。
“我不知道!”星魂搖了搖頭,說道:“咸陽城中,不乏諸子百家的暗探高手。當日,三股強橫的威壓盤桓在秦宮之中,這是做不了假的。可是最後,嬴子弋出手時的異象,以及這異象過後的平靜,也是做不了假的。”
星魂說了,可也等於什麼都沒有說。
“大少司命呢?”月神看向了星魂,問道:“當日東皇閣下拋下了我們獨自行動,身邊就帶著這兩個人。現在她們在哪?”
“也失去了訊息。無影無蹤,沒有一點的痕跡。就像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出現過她們一樣。”星魂淡然的說道,眉間輕皺,卻無法掩飾這平靜之下的緊張。
“這個世上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又有誰?”月神疑惑的話音吐出,似是在問星魂,又像是在自問。
星魂卻沒有考慮這麼多,徑直說了出來:“自那場陰陽家的劫難之後,江湖之上,諸子百家之中,多少人的眼睛在盯著我們。無論是想要尋仇,還是貪婪我們陰陽家的修行功法,又或者是想要招攬我們。這麼多雙的眼睛盯著,這麼多人在找她們。而能夠讓她們消失的一乾二淨,這個世上有這個手段且有這個能力的,怕只有一個。”
“你是說秦帝麼?”月神說道。
“沒錯!”星魂語氣堅定的說道。“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或者說哪個勢力再有本事能夠辦到這件事情。”
“可他會什麼要做這件事情?”月神不明白,嬴子弋完全沒有必要去這麼做?
大少司命雖然是陰陽家五大長老,可是真正緊要的機密卻是掌握在她和星魂的手中。嬴子弋真的要對付陰陽家的話,也是該找她們。
“我不知道。當日的禁軍雖然封鎖了秦宮內外三十里所有的地域。可是那交戰的場景卻是瞞不過別人,嬴子弋的修為深不可測。如果嬴子弋真的殺了又或者是囚禁了姬如千瀧大人的話。對於我們陰陽家而言,或許才是最為糟糕的。這意味著我們必須要改變所有的部署,而就算嬴子弋最終取得了天下,我們也必須要準備好對付他的後手。”
星魂說著,眼中露出了兇光,暴戾異常。
“什麼人能夠擔當這重任?”月神問道。
“你早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再來問我?”星魂輕蔑一笑,都到了這個時候,這個女人心中對著自己還有著提防。
“的確如此。只是,這是萬不得已的下策。畢竟,蒼龍七宿的力量誰也沒有見過?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傳說之中的弒神之力,分掌於七國傳人的手中。即使到了現在,我們依然沒有湊全那七個盒子。”
“沒錯。這只是下策。畢竟這場戰爭的成敗預示著天下的走向。”
遠方環繞青丘的雲霧,隨著陽光的升起,漸漸淡薄。視野之中,秀麗連綿山巒漸漸清晰,月神說道:“不,這場戰爭的成敗早已經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