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兩岸,車馬轔轔。帝都咸陽,瀰漫著一股沉溺於和平之中的慵懶氣息。黔首往來,舟車互通,販席織履,歡聲笑語不斷。
大戰消彌的數十年間,一切都井然有序的發展著,即使是塞上硝煙,西域喋血,也絲毫沒有改變帝國臣民的喜怒哀樂。
即使現在,在咸陽數千裡外,正進行著一場數十萬人的大戰,一場南北霸權歸屬之戰,但是在這座百萬人口的大都市中,也絲毫看不出一點憂慮的痕跡。
渭水北岸,河水潺潺。
數十年前,帝國的政治中心已經搬到了渭河南岸的長安城中。昔日的咸陽宮,大秦先王的宮殿,如今已經很久沒有讓帝皇駕臨了。
但即使這樣,渭水北岸的咸陽舊城,依舊人口稠密,是這八百里關中的最為富饒的地區之一。
河水兩岸,舟楫往來,商鋪酒家的商鋪鱗次櫛比。早間起,去河裡捕魚的漁夫們往往拉著一罟魚,停靠在小河兩旁店家攤頭上,兜售著自己捕來的魚。
近午時,街上人流漸多,酒肆之間,更是顧客盈門。鮮魚美酒,不時還有清倌鼓樂,跑場掙些散碎的秦半兩,往往讓人流連忘返。
一間地方有些偏遠的酒肆之中,生意有些清疏,此時有一位客人來到這裡。
店小二見客,本欲迎接,可是看了這女子一眼,卻是有些吃愣。
這女子很美,看起來不過二三十的樣子,身段風韻都是店小二生平僅見。奈何這女子一聲裝扮,著實有些怪異。
店小二自詡也是見過市面的人,皇城根下不比普通的郡縣,平時這附近來往的達官貴人也有許多。這女子穿著富貴,然而身上的裝飾和裙間的紋路,都不是時下帝都女子的打扮。
莫不是拿個窮旮旯裡出來的土包子吧!
店小二心裡忖度著,面上卻是一點不顯,殷勤的將之招呼到了二樓靠窗臨河的位置上。
“不知道客觀想要點些什麼?”
“已經好多年不曾來咸陽了,不知道現下有什麼好吃的麼?”
果然是鄉下來的土包子,店小二心裡嘀咕著。
“要不來幾道時蔬,小店有著時下最新的鐵鍋,炒出來的菜很是美味。佐以烤肉,鮮魚,加上醇香美酒,依著這清澈的河水,別有一番的味道。”
店小二也不管這女子吃的了吃不了,使勁的忽悠著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點菜。
“行吧!你照樣上菜。”
女子似乎沒有體味到店小二的’險惡’意圖,反而照單全收。
一樣樣的菜很快都上了桌,店小二卻是不走。他一臉笑盈盈的樣子,其實目的只有一個。
要錢!
女子似乎也明白了店小二的意圖,從袖間掏出了一個黃餅,遞給了店小二。
“餘下的就當做賞錢吧!”
店小二看見黃澄澄的東西,本是歡喜,可是看到那黃澄澄物品的造型,卻是一頭漿糊。這種形制的金餅,不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廢棄了麼?
店小二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只估摸著眼前的這位美人是鄉下的土財主,很久不出門的那種,不過反正都是黃金,不同造型就不同造型吧。
當下喜滋滋的收了起來,有著這塊金餅,他就不用在這裡打工了。
二樓空靜,除了女子一人,再無其他。她端坐在這河邊小座,品位著桌上的菜餚,喃喃而語。
“三十年多年沒有踏足這咸陽城,嬴子弋,你弄出的花樣還真是多啊!”
對於這位女子而言,這一切的一切,仿若塵夢。數十年前,她帶著仇恨隱居修煉,數十年後,她再度踏足咸陽,為的只有一件事情。
“月神大人好興致!”
一聲呼喚,在女子的耳邊響起。她抬起了頭,入目的則是一位年邁而又魁梧的男子。
鬍鬚呲拉,髮絲雜亂,眉目唇鼻之間,卻又顯得剛健雄毅。
“月神來此,不請老漢我喝一杯水酒麼?”
“魏王何以如此?”月神拂袖,將水酒倒在了男子的杯子裡。
老漢坐下,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美酒,美景,美人!二十多年前,垓下一戰,楚王身死,其部將四散。而後,秦帝一舉蕩平關東諸侯,威加海內。韓王奔赴匈奴,齊王遠遁荒島,趙王進入了深宮之中,剩下我,隱姓埋名,留戀於市井茶肆之間。數十年光景,天下早已經大變,不聞金戈鐵馬之聲,到是絲竹管絃,軟語溫腔,時時入耳。看看著太平的光景,換了二十多年前的我們,又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