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繚繞,雲隱霧罩。燕山山脈,本是護衛燕國免遭東胡等異族騷擾的天然屏障,平時除了一干燕軍在深山之中巡邏,人跡少至。現在,燕國國祚傾移,千里國土,除了遼東之外,盡在秦國之手。只是秦國的勢力一時還沒有延伸過來,此地卻是有諸多江湖勢力在此盤踞。
“呦,這不是田猛田堂主麼?一路過來可曾順風啊?”
千人千面,朱家那川劇面譜上呈現著喜悅的表情,好像在歡迎老朋友一樣。
可是誰都知道,他們兩不對付。聯想田猛幾個月前從秦國軍營大牢裡放出來,這裡面的諷刺意味就居多了。
“朱家,你少******給老子放屁。”田猛旁邊,脾氣暴烈的二堂主田虎罵道。他此刻傷勢未愈,但是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大。
“我們烈山堂的弟子在那裡拼殺的時候,你們的人呢?只知道在後面當縮頭烏龜。”
“呦呦呦,二當家說的哪裡話?秦軍弩陣,劈山破海。我朱家雖然膽子比較大一些,可還不至於把兄弟們往裡面填啊!”
朱家臉上一會紅一會兒紫的,看起來是膽小害怕的樣子,實際上核心內容只有一個:你們這些傻大個,我會這麼笨到跟你們一樣,跳進別人設下的陷阱裡麼?
“你...!”田虎大怒,眼看就要動手了,卻被田猛攔住了。
“俠魁招我們前來,是為了什麼事情?”
田猛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越是糾纏,他們烈山堂丟的面子就越大。先不說他們烈山堂的弟子被秦軍擒住的事情,光是他們被擒住之後,再被人毫髮無傷的送回來。田猛剛開始還擔心農家的人會不會懷疑他們與那嬴子弋有什麼勾結?但是等他真正見到農家的人時,他們的反應卻超出了田猛的預料。
秦公子嬴子弋將十萬秦軍在易水邊背水列陣,大敗四十萬燕軍。經此一戰,燕王喜再無餘力跟秦國爭鋒,只能灰頭土臉的帶著幾千人馬逃亡遼東,苟延殘喘。
嬴子弋經此一戰後,名動天下。
最為重要的是,其子治理的手段也非常高明,安撫流民,剿滅盜匪,招安那些燕國的流亡貴族。短短兩個月,燕國就已經回覆了戰前井然有序的樣子。
農民復歸于田壟,安於耕作。商人來往南北,絡繹不絕。士兵在官道之間巡邏,在山林間剿匪,馬不停歇。秦王準備在燕地設立郡縣,派來的官員已經到燕地管理,下至小民之間的糾紛,上至一郡之政務,如今都被處理條理分明。
戰爭的傷痛需要時間來撫慰,殘垣斷壁也需要人們來清掃重建。易水一戰,燕國基本上家家披麻戴孝,燕地的百姓對於秦國的仇恨可謂無以復加。可是兩個月過去了,和平的時光來臨。最初間被秦軍強大軍勢所壓抑的民心從波濤洶湧變成了現在的風平浪靜。即使底下還是暗流洶湧,只要隨著時間流逝,恐怕也是不足為患了。
本來田猛擔憂的與秦軍勾結的事情,現在在農家其餘五堂的人看來完全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那意思好像就是在說:人家之所以放了你,是根本就不把你當回事。
從一個極端落下另一個極端,田猛心是好不受的,所以他即刻岔開話題,以免更多的丟人現眼。
“俠魁有令,讓我們六堂堂主在此集結,恐怕是為了那件事情。”
朱家胖乎乎的臉上沒有波動,面譜也不再變換。
“你是說《神農百草經》?”田猛眼睛瞪大,十分驚訝的說道。
“是的!”朱家點頭,無比嚴肅的說道。“為了這件事情,原先派出去抓嬴子弋的人現在都撤了回來。”
......
“在燕地興建學庠,請當地精通秦國大篆的儒者教課。無論貧賤,有心向學者即可入學。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燕地涿郡,一處鄉野茶寮之中們,一個仙風道骨,神清氣俊的老者一邊按住自己的飄逸的鬍鬚,一邊滋滋有味的喝著茶寮間的粗茶,說道。
“師叔。”那老者的旁邊,還坐著一個續山羊鬍子的中年男人,舉手投足之間威嚴又不失風雅。
“怎麼了?伏念。”
荀況和伏念此次從齊國桑海微服而來,一開始也只是想在那風雲際會的燕國之地看一看熱鬧。隨知此後風雲突變,嬴子弋破燕軍,進薊都,轉眼之間燕地已經平服。各方勢力也就按捺下來,在觀望之中。
不過之後的發展,才令荀子感到一絲有趣。嬴子弋在燕地興建學庠,打算請當地儒者教課。
伏念搖了搖頭,“那位小公子的想法著實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