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嶺深處,翠鬱清秀。這是一座廢棄的荒院,平日裡本是虎狼出沒之地,眼下卻是群獸辟易,鳥跡蹤絕。
上百精銳的好手,身著黑白相間的布衫的墨家子弟在這裡巡邏。盜蹠,班老頭,高漸離等墨家的統領都在院外等候,一聲不語。
能夠勞動這麼墨家精銳齊聚一處,院中之人的身份可想而知——墨家鉅子燕丹。
屋中,燕丹躺在床上,端木蓉在一旁正為其診療。
對於端木蓉來說,每一個患者都是一樣的,在她的眼中沒有什麼區別,可眼下,身前的這個病人卻有點不安分。
因為他的眼前,坐著一個更不安分的人。
“燕丹兄,燕地一別,許久不見。如今再見,卻已經是物是人非。”
“是啊!田光兄,如今已經是物是人非。我也從燕國太子變成了眼下這副樣子。”
燕丹半躺在榻上,似有所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田光兄此來,可是為了南陽的局勢。”
田光找到墨家,本是求援,可是看到燕丹這纏綿病榻的樣子,卻是有點開不了口了。但開不了口他還是得開,因為農家的勢力分散,南陽附近的農家子弟為了保護昌平君,輕易調撥不開。眼下能夠聚集一股力量前往宛城救助昌平君的也只有墨家了。
“眼下南陽大亂,戰火四起,而昌平君還困在宛城之中。愚兄不得已,卻是隻能來求助燕丹兄了。”
燕丹點了點頭,問道:“昌平君怎麼樣了?”
“昌平君還好,只是南陽的局勢卻已經十分之糟糕。聞聽宛城有亂,各城忠於昌平君的守將全都據城叛秦。昌平君謀逆之名已成,在秦國是呆不下去了。”
“嬴子弋麼!”咀嚼著這個名字,燕丹平淡的話語中卻多透出了一股無奈。
“是的,嬴子弋那廝卑鄙無恥,在宛城設計陷害昌平君,逼迫南陽各城中的將領造反。之後,各城守將擔心昌平君的安危,率軍前往宛城救援。但嬴子弋那廝卻乘著各城守將趕赴宛城之際,兵力分散,以快打慢,將各路援軍各個擊破。平輿城下,王翦擊敗項燕將軍後,率領五萬大軍,正往南陽趕回。若是等到王翦大軍回返,昌平君是必死無疑。所以愚兄厚著臉皮在此懇求,燕丹兄出手相助。”
“田光兄不必如此,既是昌平君有難,我墨家上下義不容辭。”燕丹豪氣干雲,爽快的答應了。只是端木蓉在一旁,輕皺秀眉,以燕丹現在的狀況,還不宜勞心。她有心阻止,卻是礙於燕丹的身份,不能說出來。
“如此,就多謝燕丹兄了。”田光抱拳謝道。
.....
咸陽,秦王宮。
嬴政接到南陽叛亂的已經是兩日之前,只是對於這件事情,他一直沒有做出決議。
準確的說,嬴政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從南陽各城叛將的行跡來看,昌平君的確是包藏禍心。
可是想反,和被迫謀反,卻是兩回事。
南陽發生的狀況,事無鉅細,明的暗的,嬴政都能夠得到詳細的報告。不管是從正式的渠道還是影密衛,狼鷹銳士等暗探探查的訊息來看,南陽叛亂這件事情都存有貓膩。
而這幕後的推手便是他的兒子,嬴子弋。
終於還是動手了麼?嬴政對於這件事情不感到意外,只是感覺有些棘手而已。
想要處理昌平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昌平君的背後,是與其相連的公子扶蘇。
嫡長子繼承製,這就意味著如無意外,嬴政百年之後,繼承著秦國王位的就應該是扶蘇。秦國王位第一繼承人,這個名字的背後是多少人的利益相關。又有多少人對其虎視眈眈,陰謀傾覆。
昌平君這件事情,處理不當,必然造成宮闈爭鬥,秦國禍亂。
殿下,扶蘇,李斯,蒙武等一干人靜默不語,都在等待著嬴政的開口。與昌平君謀逆這件事情相比,王翦在平輿城下大敗項燕二十萬楚軍這樣的大捷對於秦國諸臣來說反而沒有這麼矚目了。
“王上,中車府令趙高回來了。”殿外的內侍報告。
“傳!”
嬴政的思緒迴轉,嬴子弋對付昌平君的藉口,就是昌平君假傳王命,令宛城守軍剿滅了羅網。
趙高形容破敗,裝束不整。一進大殿,他就跪了下來,向秦王請罪。
“奴婢受王上信任,掌握利器羅網,卻不想到昌平君那廝陰謀叛亂,以致羅網全軍覆沒,奴婢有罪,請王上責罰。”
趙高一言一語,站在一旁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