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的天空依舊如此晴朗,大街之上人流如川,一刻不息。
關中不比後世,此刻植被沒有被完全破壞,黃土高原的水土流水程度還是相當的低。
因此,天還是照樣的藍,地還是依然辣麼綠,水還是十分之清澈。
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會格外珍惜。
嬴子弋緩緩的踏入咸陽王宮,身側是一位面無表情的宦官在引路。
宦官十分恭敬,一舉一動都不敢稍越禮儀,可是在那恭敬的外表下,嬴子弋卻可以感覺到,那絲絲的恨意。
無它,只因為中車府令趙高,現在還關在了廷尉府的大牢裡面。而眼前這個人,應該是知道一些內幕的。
嬴子弋是早上進入咸陽城中的,未時得到了秦王的接見。
九重宮門之後,是秦宮正殿。王宮之前,寬廣的廣場之上,嬴子弋看到,一個銀甲小將正跪拜在廣場中央。
“那是誰?”
隔得很遠,嬴子弋只能看到一個輪廓,遂向身邊的宦官問道。
“回殿下,那是偏軍校尉趙佗。三天之前,他破例得到了王上的接見。內侍將他引到了那裡,讓他等候。也許因為那天王上事忙,所以忘了吧!就這樣,他在這裡跪了三天。”
“.......!”政哥這是要給自己上眼藥啊!
嬴子弋心中有些忐忑,他早知道當初南陽的事情瞞不了政哥。可是政哥這不溫不火的態度,可是有些讓人摸不清來意。
嬴子弋這次楚地之行,有功也有過。而且是功過參半,政哥要處置自己,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近的前了,嬴子弋看到,趙佗蒼白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的表情。跪了三天,他滴水未進,早已經虛脫了,要不是有著深厚的底子,怕是此刻已經倒下了。現在,他只是在靠著意志強撐著。趙佗明白,他不能倒下去,尤其是在秦王宮前。如果倒下,那麼他此前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秦王不會在乎,更不會重用一個如此軟弱之人。
嬴子弋的身影進入了趙佗已經模糊了的視線,那空洞的目光精光一閃,隨即又湮滅不見。
趙佗很明白,以自己的身份,還不至於讓秦王如此‘上心’。可此刻正主已經來了,他也明白自己的前途已經快要被決定了。
隨著那一階一階而上的身影,趙佗調整了自己的呼吸,感覺到一股力量從身體裡湧了上來。他不能輸!更不能輸在這裡!
朱漆的宮門敞開著,嬴子弋脫掉了鞋子,走進了殿中。
殿中無人,只有政哥一人獨踞王座,在處理著公務。嬴子弋一步一步向前,邁過了多少豪傑一輩子也許都無法跨過的距離。至秦王身前二十步而止。
這是一個很近的距離,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到達的距離。
“兒臣參見父王!”
隔著一池碧水,嬴子弋跪了下來,以頭觸地,看樣子十分之恭敬。
政哥並沒有作聲,還是在一如既往的處理著公務,彷彿眼前就沒有嬴子弋這個人一樣。
嬴子弋也不著急,就這樣跪在了地上。可是時間久了,嬴子弋有些無聊,於是就睡了。
一連過了一個時辰,政哥從繁冗的公文中脫出,偶一瞥眼,看了一眼嬴子弋,將他的樣子盡入眼底。
這一刻,面對著睡著了的嬴子弋,政哥失笑了。尋常之人遇到這副場景,莫不是戰戰兢兢。
可是自己的這個兒子,大秦的十四公子。居然在這種狀況下也能睡著。
他是怎麼做到的?政哥的心中忽然泛起了這樣的疑問。
啪,一摞竹簡被政哥摔在了案桌之上。
嬴子弋忽地驚醒了,懵懵懂懂中,抬起了頭,機械式的再拜了下來。
“父王洪福齊天,萬年,萬年,萬萬年!”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政哥的心中如此想到。
“嬴子弋,你可知罪麼?”政哥威嚴的聲音響起,讓嬴子弋的一下就清醒了。
“兒臣知罪!”
嬴子弋的坦白的態度實在是讓政哥有些意外,這不是這小子以往的風格啊!
“說說看,你有何罪?”
“兒臣不知。”
“既然不知,為何說你有罪?”
“雷霆雨露,皆為君恩。”
“你是在說寡人無道,強加罪名於你麼?”
“兒臣不敢。”嬴子弋再度誠惶誠恐的跪拜了下來。請罪的樣子一氣呵成,動作流暢,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