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宮。
天已經至子時,秦皇殿外,卻響起了匆匆的腳步聲。
“李大人,您慢點。”
大秦丞相李斯沒有得到皇帝陛下的召見,卻是主動拜宮,是有點讓在李斯身前引路的宦官有些看不明白。
不過李斯卻是沒有理會這些,臉上神色匆匆,只顧瞞頭往前走。
“臣參見皇帝陛下。”
李斯脫下了鞋子,穿過硃紅的大門,走進了殿中。此刻的秦皇正在御案之上處理政務,並沒有理會匆忙而來的李斯。
李斯站在秦皇皇座之下二十步的距離,一動不動微微的喘息著,卻是沒有了剛才的浮躁,整個人冷靜了下來。
“什麼事情?”放下了手中的竹簡,秦皇抬起了頭,看著李斯,問道。
李斯深夜闖宮是有些不符合禮儀的,但是秦皇並沒有怪罪。秦皇深知,若是沒有要事,李斯是不會犯下如此大忌的。
“陛下,那個人還活著。”李斯臉上流露出懼色。李斯並沒有說那個人是誰,甚至連相關的線索都沒有給,但是秦皇卻是一臉會意的樣子。
“哦?是麼?”秦皇的臉上沒有露出太大的驚訝,說完,並沒有再問下去。
李斯有些不解,當初的那個人乃是皇帝陛下的大患。時隔多年,雖然那人的危險度已經大大的降低,可是對於帝國的統治來說,仍然是個不小的威脅。為什麼皇帝陛下聽說那人活著的訊息,卻是一點正常的反應都沒有。
“陛下,臣以為那人雖然隱姓埋名多年,但是對帝國來說,仍然是個不小的危險,應該速速處理為上。”李斯向著秦皇建議道。年的那件事情,可以說李斯便是主謀者之一。此刻,他自然不希望那’餘孽’繼續活下去。
“李斯,你是怎麼知道他的訊息的?”秦皇鷹隼般銳利的眸光看著李斯。李斯感覺在這目光之下,自己好像要被穿透一般。即使已經在秦皇的手下待了多年,但是每次李斯面對秦皇的時候,仍然有著巨大的壓迫感。
李斯跪了下來,磕頭道:“臣不敢欺瞞陛下。臣在羅網之中有著眼線,太子殿下在安邑的時候發現了雜家的蹤跡,曾下令羅網的情報人員秘密調查。微臣當時就覺得奇怪,雜家在當年應該就已經被消滅殆盡。為什麼時隔多年,仍然會復出?於是順藤摸瓜,終於皇天不負有心,那人在雍丘露出了蛛絲馬跡。”
“什麼蛛絲馬跡?”秦皇頗有點尋根問底的架勢。他並沒有細究李斯在羅網之中佈下暗探的事情,也沒有問罪李斯這麼做的原因。
李斯鬆了一口氣。作為這個世上最為了解秦皇的人之一,李斯暗幸自己剛才賭對了,“是這個。”
李斯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塊玉佩,雙手向前,將之呈現在秦皇的面前。
“想不到,當年查抄他府邸的時候,都沒有找到。朕還以為它已經陪著那人隕毀,想不到今天又出現在了朕的面前。”
“陛下,那人還活著,但這些年來卻是一直隱忍,看來所謀不小,陛下應早做防備。”世人總以為李斯只是個在秦皇手下唯唯諾諾的小人,但是卻不知道,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又怎麼可能在秦皇的手底下熬上這麼多年,甚至熬死了呂不韋,昌平君等梟雄,最終坐上了大秦丞相的寶座?李斯的機謀應斷,手腕謀略乃是這個世上最為頂尖的。只是,在秦皇的光芒之下,世人只是習慣了看那最為耀眼的人,而忽視了秦皇羽翼之下那一個一個天才般的臣子。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秦皇揮了揮手,並沒有多餘的指示。
這讓李斯很是納悶,不不過李斯卻是無可奈何。大晚上他不辭寒露闖進宮門,甚至暴露了自己在羅網中瞞下棋子的事情,就是為了讓秦皇儘早的得知這個他所認為的天大的訊息。可是秦皇的反應,實在是讓李斯有些意外,就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
走出那硃紅色的殿門,看著那深沉昏暗的夜空,感受著空氣中的寒冷。帝國的丞相,法家的掌舵李斯大人忽然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帝座上的秦皇,他效忠了一生的君王,心中忽有疑問泛起。
為什麼皇帝陛下的反應如此冷淡?是認為那人早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威脅?還是......
心思百轉,李斯走下了百重臺階,忽然驚覺。
他不可思議的回頭,那隱於高臺之後的硃紅的大門早已經關閉,只是李斯的臉上仍然留有錯愕。
難道是皇帝陛下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了麼!
……
“這就是那麒麟現世,聖人之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