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時節,雨水紛紛。
雲中郡上下,經過了幾年的屯墾,耕地的面積大大的增加。
秧苗初插,在鄉中三老的指揮下,一郡上下,趕在雨水降臨之前,完成了農事。
長城邊境已無戰事,雲中等邊郡安泰。
乘著這幾天農閒時間,各縣各鄉的黔首在自己的家中,與五六親友相聚,喝著私釀的一二兩濁酒,喜滋滋的討論著村落之間的閒事。
雲中郡偏僻,相對於河東,三川這樣的大郡,人口更是稀少。
不過雲中雁門等地本屬於趙地,民風悍勇。在加上常年與北胡爭鬥,即使是普通的民眾,也是刀弓嫻熟。
青山深處,數百營帳連綿。
嬴子弋帶著千餘衛士,進山春獵,已有些許時光。
此時,嬴子弋的大帳之外。他一身黑色的輕鎧,開弓搭箭,帶著白玉扳指的大拇指上扣著弓弦,嗖的一聲,箭矢疾馳,射中了營帳之外空地上五十步外的靶子,正中靶心。
“殿下,去歲雲中一郡新墾田兩千四百五十頃,現有田兩萬四千頃。這兩年戰事稍平,歲有餘糧,雲中城倉中存糧三萬石。”
曹參在旁,稟告著雲中郡中的大小事物。只是說到儲糧的時候,語氣有些虛。
若是按照人口來算,雲中郡只是一個小郡,甚至比不上關中關東一些人口稠密地區的大縣。
不過就算再小,也是有戶數萬,口近二十萬的一郡之地。雲中城又是一郡治地,糧倉之中卻只有三萬石存糧儲備,實在是算不上多。
不過這卻是怪不了曹參,這幾年來,修築長城,遷徙流民,訓養戰馬,屯練騎兵,對北胡又進行了大規模的攻伐戰爭,能夠存下這麼多的糧食來,也算是很不錯了。
嬴子弋點了點頭,曹參繼續說道:“匈奴遠遁,戰事稍平,今年順利的話,到年底,雲中一郡可以留存下糧草二十萬石。”
經過這幾年的戰事,嬴子弋終於明白了要徹底消滅降伏匈奴,需要舉國之力。更加明白,為什麼列國要相繼修築長城,抵禦北胡。
這實在是划不來啊!
嬴子弋縱然有著西域封地的稅收的加持,可是兩萬騎一出塞,消耗也是幾乎支撐不住的。最為重要的是,糧草只能勉強跟上。而打擊匈奴,小規模的戰力在茫茫塞北根本沒有用處。若是興師動眾,將十萬之兵,那收穫與消耗也是不成正比的。
沒辦法,胡人窮啊!
可是不打又不行,一旦讓胡人休養數十年,復有百萬之眾,控弦十萬,那對於中原王朝來說,可就是大患了。
相比之下,修築長城,防禦胡人,卻是最為穩妥而有效的防禦辦法了。
嬴子弋看著遠方的山水蔥鬱之色,不得不嘆了一口氣。
難怪以漢武之雄才,積文景兩世之餘,北伐匈奴,但在最後,漢帝國依然是疲憊不堪。
不過相較於那時,漢武帝面對的匈奴,疆域之遼闊,東起遼東,西至蔥嶺,萬里之地,東胡,月氏,西域諸國,盡為臣畜。自單于王庭以下,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至於千長,百長,什長,一層一層,控弦三十萬,實在是名副其實的龐然大物。
而此刻,河南一戰,匈奴被帝國驅逐出了肥沃的河套地區,蜷縮在漠南之地,民不過數十萬,可戰之士更是隻有五六萬。
那打Boss的難度,實在是小了很多。
“戰馬的馴養情況呢?”嬴子弋問道。
冷兵器時代,戰馬則是衡量一個國家軍事實力最為重要的標準。
漢唐之興,起於馬政。而兩宋時期被遼金蒙古吊打的那麼慘,很大的原因也是少馬。在遼闊的華北平原上,宋軍用重灌步兵和別人的騎兵硬肛,勝則無功,敗則慘敗,那被欺負的喲!
“雲中,雁門,代,太原,上黨等郡,共有戰馬五萬餘匹。”
嬴子弋點了點頭,征伐西域,絲綢之路開通之後,帝國之中養馬業大規模興起。帝國為之制定專門的廄律,用以規範養馬秩序。而將匈奴驅逐出了河套之地後,優良的草原馬又為帝國的軍馬體系注入了新鮮的血液
帝國的馬苑,主要集中在北地,九原,隴西,內史,河西走廊,至於燕趙之地,也有著小規模的馬場。
此時,光是帝國蓄養的苑馬,廄馬,就有三十餘萬匹。嬴子弋正感覺到,帝國軍事變革的時機已經快成熟了。
“那兩萬的騎兵在各郡的屯駐情況如何?”嬴子弋轉過頭來,看著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