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你不該逃避。”他捉住她的手。
“你根本不懂,她對我很重要……”她推開他,奮力想拔除戒指,但那指環從套上就像與她合體,她費盡通身力氣,頂多挪到了指節下方就再也移動不了分毫,徒然脹紅了臉蛋。“怎麼回事?你是怎麼戴上去的?怎麼拿不下來——”
“戒指可能太小。別再傷神了,她不會注意到的,我送你去吧。”
“不,我自己去,你別出現,求你……”她苦苦央求。“不管怎樣,我很感激你對我的心意,但我現在不能答應你,你必須瞭解——”
“我瞭解,去吧。”他擁抱了她一下,再放她離去。
他不會為難她,尤其是此時此刻,他不會再放一丁點負荷在她內心那座岌岌可危的天平上。
就在剛才,他在她眼裡見到了被激發的真心,他確定那就是他要的愛,憑著那份愛,他可以不畏難,為她做任何事,去除任何阻礙。
他眼裡只有她,但向恩琪在她心中的份量卻遠超出他所能理解。他拿出手機,撥出號碼。“子俐,快起床,幫我一個忙……”
三天了。
田碧海沒有出現,沒有給予他任何迴音,他加重了安眠藥劑量。
他不催促,努力按捺起伏的心緒。坐立不安不是他常有的經驗,學生時代面對各種大考他都未曾這般心神不寧;那是被交託在別人手上的失依感,不再有掌控力,他想起了田碧海對他曾有過的譴責,霎時間,他明瞭了什麼。
過往他加諸在女友們身上的心理煎熬也不遑多讓吧?他太專注在自己的感受,和對事物的理解,相信人該自我承擔,鄧欣夠強,但向恩琪呢?其他人呢?
缺乏憐惜?他思考這四個字。長此以往,他凍結了憐惜他人的本能,因為他從不憐惜自己;他不值得憐惜,他顧著埋藏記憶,一層又一層地埋藏,方法就是讓新鮮且截然不同的女人佔據他的生活,至於對方的感受,他無暇顧及;所以這一刻,他因啟動了真心而加倍難受,但這回不會是終結,他有預感,那最終的懲罰將透過他愛上的女人,隱隱然在不遠的距離等著他。老奶奶預言得沒錯,他自有一番苦頭要嘗,而他將挺直脊樑,迎向那未知的未來。
只是,在未得到更明朗化的訊息前,他仍然得趕赴每一場推卸不掉的飯局,努力讓生活常軌化,蓄積正面迎擊的能量。第三天下午,車子剛駛出辦公大樓地下車場,店裡電話便來到。
“大哥,你能不能來一趟店裡?”是小苗欲言又止的聲音。
“怎麼了?”他心臟猛擊了一下。
“田小姐剛剛爬梯子要拿東西,突然人就倒下來了。”
“她受傷了?”
“也不是。我猜是太累了,這幾天都沒看她吃什麼,臉白得像紙,也不願意休息,今天下午還堅持跟車出貨,回來時走路就不太穩了,我想是不是要送醫院,先問問你的意見——”
“我馬上過去。”
他扳轉方向盤,迴繞相反路徑,猛踩油門,中途兩次緊急煞車,他不耐久候,穿巷繞弄快車抵達。
一推開店玻璃門,他張望了一下,隨即看見角落一張躺椅上,田碧海正悠悠轉醒,小苗在一旁看顧,見到他,開心地跳起來。
他接手扶起田碧海,稍微觀察觸診了一番,便斷定她輕微發了燒且血糖不足。但這不是真正的病源,病源是她掩蓋在體內的心力交瘁,讓她缺乏食慾,失去正常的抵抗力。
“你應該吃點東西。”他擰起眉頭,到底她和向恩琪之間發生了哪些糾葛?
“我有吃,不知道為什麼都吐出來了。”中氣不足的她只剩氣音。
“我送你回家。”
“別讓我爸知道——”她吃力地搖頭。“也別送我去醫院。”
“那麼去我那兒?”
他沒有得到答覆,她傍著他又失去意識,那模樣似沉沉入睡。
他稍作考慮,吩咐了小苗一些事項,便攔腰抱起田碧海回車上。
途中他轉繞至熟悉的醫院部門一趟,費了二十分鐘,以私人關係帶出一袋醫療用品,再驅車回住處。
一路上田碧海幾乎沒有轉醒過,當他將她放妥在臥房大床上,她一度張開了眼睛,看見俯視的他,竟給了他微笑,啟口要求:“我好想喝碗湯。”
他回頭便鑽進廚房張羅出一碗速食熱湯,興匆匆端到床邊,她又闔上了眼皮。他扶起她,拍拍她的面頰。“碧海,醒來一下,你一定得吃點東西。”
她勉強睜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