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算計得精妙。”秦素品評似地說道,眉眼間一派舒和,“只消將信和玉佩都擺上檯面兒,我的罪名自然是逃不掉的,母親那裡只怕也討不得好去,五弟的名聲也毀了。到得那時,想必歐陽嫣然便該登場了罷。”
她說著已是笑了起來,語聲卻是越加寒冷如冰:“歐陽嫣然的女兒身一旦現於人前,我二兄的名聲緊接著便也沒了,秦氏的嫡出子一下子便毀了兩個,剩下的一個實在太小,根本無法支應門戶,太祖母那時候就算是再不願意,也只得將庶子給立起來。而我秦氏庶子中最為出色的,可不就是我那個名聲清白、聰明俊秀、險些中毒身亡的三兄了麼?”
她這話說得極為誅心,也確實就是此次事件的真相,阿忍與阿臻皆不好接話,自是垂首不語。
秦素舉盞飲盡茶水,復又置之於案,方才笑著換了個話題:“我的事情,周嫗可做了安排?”
“安排好了,女郎。”阿忍恭聲說道,“太夫人已經同意了,定下了女郎四月十五離府靜修,百日後回府。九霄宮那裡已經打點齊備,我又從飄香茶館那裡調了些人手,加上我與阿臻,屆時會有六個人護著女郎的。”
秦素笑著點了點頭。
秦府委實太亂,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多呆,且她也需要有個地方處置平城及青州諸事,所以早早便安排下了此事。
再者說,左思曠那裡最近又查出了一些眉目,而更重要的是,潁川那裡也送來了第三波訊息,雖然還沒具體看到內容,但僅從阿忍的口信之中,她便找到了一個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突破口,離府靜修事在必行。
至於安排下諸多暗衛,這也是秦素給搞怕了,生怕再來個疤面男子擄人,所以這一回,她讓阿忍把飄香茶館裡能呼叫的人手都調了過來,只要對方別派上大隊人馬,護她周全還是能夠的。
不過,在離開之前,她還要留在青州看場好戲。
想到這裡,秦素便又問阿忍:“其他事情呢?”
“一切皆妥。”阿忍說道,語氣很是篤定。
秦素彎了彎眼睛。
“天氣真好啊!”她轉眸看向窗外,面色怡然。
窗外是一片陰沉的天空,懸著幾片薄薄的孤雲,淡灰白的雲朵襯著灰暗的天色,越發有種山雨欲來的壓抑,讓人幾乎喘不上氣來。
這樣的天氣怎麼會是真好?
一旁的阿臻瞪圓了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秦素,卻見秦素的半個側影便嵌在那灰暗的天色下,分明是豔麗如灼灼桃花的的容顏,此際瞧來,卻帶上了幾許陰森之感。
阿臻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
在這大好的溫暖春光裡,她忽然覺得有點冷了起來……
四月初七的清晨,平城下了一場小雨。
雨絲如霧,一點一點洇溼了道旁的柳樹,早開的薔薇在微雨裡落下花瓣,星星點點淺嫩的粉色,被疾馳的車馬碾作香塵。
蕭公望立在高闊的院門前,單手撐著一柄青布油傘,望著傘外迷離的雨霧,神情閒散中帶著淡然,仿若萬物不盈於懷。
今日是他的壽辰,而身為壽星公的他,此時卻不曾在大花廳迎客,反倒恭候在此,等著蕭老夫人召見。若有外人見此情形,怕是要豎起拇指誇一聲“蕭郡相不愧為大孝之人”。
第484章 星捧月
望著眼前迷濛的雨霧,蕭公望動了動腳趾,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昨日他宿在了方氏院裡。方氏有一副白嫩玲瓏的身子,又愛穿豔色,那煙霞兩襠上繡著豔麗的牡丹花,花上雙蝶偏停落在最高聳的那兩處,亦是玲瓏可愛得很。
只可惜,這玲瓏的方氏事事皆巧,卻唯獨不大會服侍人著衣。今日便是由她幫著蕭公望穿的履,如今站得久些,蕭公望便覺得腳趾頭有點不得勁兒。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而已,一個妾罷了,又不好要求她太多,只消服侍得他榻上歡心,旁的他也不強求。
幾片雨線掃進傘下,落在衣襟上,蕭公望捏了捏袖子裡的手指,指尖似還殘留著昨晚的旖旎,忽見前方廊下走來一個有些年紀的婦人,正是蕭老夫人身邊最得用的管事嫗苗嫗。
立時,所有綺思雜念盡皆隱去,蕭公望攏了攏衣袖,端然看向前方。
“郎主安好。”苗嫗行至蕭公望身前五步前站定,躬身行禮。
蕭公望擺擺手,笑若春風:“嫗請起,不知母親可起榻了不曾?”
苗嫗恭聲道:“稟郎主,老夫人才醒,只怕今日會遲些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