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瀾方才一直在忐忑明成佑究竟因為什麼進急救室,如今聽主任這樣說,只覺一陣暈眩襲來差點栽倒。
傅染坐在椅子上手腳冰涼,僅存的希翼被人擊個粉碎,她心裡有僥倖,也許明成佑醒過來後就會沒事的。
主任側開身,病床被幾人推出急救室,相同的場景在傅染跟前重新上演了一遍。
懸著的點滴瓶晃了下,透明液體源源不絕被送入明成佑體內,傅染睜大朦朧的眼睛看到他緊閉的雙眼,李韻苓撲過去,“成佑,成佑!”
趙瀾也像是驚醒般大哭出聲,她走上前想拉住兒子的手,卻被李韻苓一把用力推開。
男人的臉只在傅染眼裡晃了下,迅速消失在走廊上。
她聽到好像有人在喊她有染,聲音越來越遠,只在耳中留了個回聲。
傅染腦子裡不斷閃出明成佑恣意飛揚的那段時日,明媚俊朗的臉,囂張而魅惑的嗓音,她捂住嘴角的手緊揪住自己的頭髮,滅頂絕望擊得她潰不成軍。
明成佑沒想到,他還能活過來。
當初倒地的一霎那,他是做好死去的準備的。
李韻苓一直守到他醒來,在觀察室內,隔了扇大型玻璃窗能看到外面。
趙瀾動也不動杵在窗前,雙手緊張地扒著窗面。
明成佑睜開眼後,許是不適應,眼睛望向四側。
“成佑。”李韻苓坐在窗前,面容憔悴喊他聲。
明成佑目光看到窗外站著的趙瀾,李韻苓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趕緊起身走到門口。
她示意趙瀾別過來,“你還嫌他病的不夠重是不是,趕緊走,成佑要再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趙瀾見明成佑總算甦醒,懸著的心也落定,“好,我走,我改天再來看他。”
“不用,”李韻苓脫口而出,但僅是一瞬間,強硬的語氣又軟了下來,“改天再說,你,好好照顧明錚。”
趙瀾抬頭時,李韻苓已經推開病房門進去。
明成佑依舊躺著,一束目光卻盯得她發毛,李韻苓回到床邊。
“媽,你都知道了吧?”
“成佑?”李韻苓凝眉,“是傅染告訴你的嗎?你是不是因為這樣才被送進急救室的?”
明成佑閉起眼睛不願說話。
“蕊蕊被警察帶走了,說是範嫻摔下樓梯成了植物人,傅染說,兇手是她。”
明成佑咻然睜開眼簾,潭底閃過莫名悲涼,李韻苓趕緊閉口,“你快休息會,別人的事與我們無關。”
他想到傅染當時的歇斯底里,想到她肚子裡流掉的那個孩子和摔成植物人的範嫻,明成佑心底一痛,有些哀痛,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說明。
夜幕降臨,醫院也斂去白天的嘈雜,李韻苓身體承受不住在輸液,病房內只留下了蕭管家。
傅染找到觀察室,一夜之間,她的世界彷彿天翻地覆。
熟悉而令人心悸的嘀嘀聲隔了層門板透過來,傅染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看進去正好是明成佑的病床。
男人似乎睡著,面色極為安詳,病房內很暗,床頭的燈虛弱開啟,明成佑發出幾陣輕咳,守在邊上的蕭管家趕緊過去,“三少,你沒事吧?”
她餘光瞥到窗外的人影,定睛細看,也沒說話,注意力落回明成佑身上。
他嘴唇乾裂,嗓音嘶啞,蕭管家拿出棉棒蘸水替他溼潤嘴唇。
“蕭管家,幾點了?”
“半夜了,夫人在輸液,說待會還要過來。”
明成佑輕搖頭,“你帶她去休息,我沒事。”
蕭管家把棉棒丟入垃圾桶內,“你有事記得喊我,我在沙發上。”
明成佑沒說話,他目光轉過去,陡然發現站在窗外的人影。
心臟不可避免地牽痛,沒辦法,這顆心只要一天還在跳,他就控制不住。
傅染哭得眼圈通紅,只不過這會眼淚早已經流乾。
明成佑一瞬不瞬盯著她的臉,不過幾米遠的距離,忽然發現好遠。
他傷她入心,她刺他入骨。
從來也不否認他們的相愛,可有時候愛情是淬毒的酒,它如果是枯萎的,還能有救活的希望,可倘若死了呢?
明成佑咳了起來,傅染垂下頭,一種比絕望還要深的無助感流淌在兩人心間。
很懷念,初見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爭鬥,很懷念,他擁她入懷時的刻骨溫暖,很懷念,傅染總說堂堂明三少這些話時對他的挖苦,很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