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身份的昭示,由不得你不低下頭來,就算你年輕貌美,腹有詩書,那又如何,不過也是人家花錢買來的一個玩具而已。
“文希,你是第一次吧?我可是收了人家的定錢的,向人家拍了胸脯發過誓,你剛懂事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在外面玩玩可以,不過這條線可是越不得的。許先生是道上的人,講究多,一定要見紅的。若騙了他,那可是要你好看的,別到時候讓人睡了,還惹禍。”
段文希仍死咬著下唇不說話,手緊攥著椅子的扶手,因為太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指甲陷到掌心裡,卻並不覺得疼。只覺得好似有人拿刀戳她的胸口,一下一下,其實肉體的疼痛並不可怕,因為身體再大的創傷也總會結痂封住,然後慢慢淡去,可是那種精神的屈辱,卻會像惡夢一般永遠與人角力,在一個人最不願意想起的時候將其糾纏。
章蘭芝大約覺得說得太露骨,又接著說道:“你不用怕,女人其實就那麼回事,過了這第一次就好了。你幫姨媽這一次,以後,你再要怎麼樣,我保證不拖累你。”
“等拿了許先生的錢,我就把欠的錢都還了,以後再也不賭了,置點家業,做個小本買賣,當老闆娘,也不用在那些歌廳舞廳裡面混了,你離了許先生,尋個好人家。”
章蘭芝說著說著眼裡便慢慢放出光來,好像說的這一切都已經變成了現實,儼然已經擁有了一分家業成了一個老闆娘,而文希也尋了好人家比翼雙飛。可是章蘭芝並不明白有很多的事情,一旦進去了,這一生,就再也難得出來。
段文希還只坐著,章蘭芝也不知道她到底聽了沒有,只好看著她。正準備還要說點什麼,卻看到有人進來領她們去見許先生。
領著段文希兩人的那個人一見到許先生瞬間霍的一聲挺得筆直,好似舊時朝見皇帝,就差沒有跪下請安問好,原來哪碗飯吃得都不容易。
許先生看上去有點累並且憔悴,出於禮貌向章蘭芝頷首示意,可是眼睛卻只看向她身後的段文希,段文希亦不迴避,靜靜地任由許先生的眼光在自己身上回轉,似是一件貨物耐心的等著買家做最後挑選,心裡卻不是不屈辱的,強忍著眼中的悲意。如果父母親還健在,看她現在這副樣子,還不知是什麼樣心情,心下卻也慶幸,幸好他們看不到。
待許先生一過來,章蘭芝連忙把段文希推到許先生前面露出的討好的笑。“許先生,這就是我的外甥女段文希,今年二十一歲,馬上大學畢業,很聽話,沒交過男朋友的。”
本欲還要說什麼,卻被那許先生截住話頭,示意領他們進來的那個人在章蘭芝耳邊說了什麼,就見她目放精光,一片驚喜之色,大概沒想到那麼容易,連忙對著那許先生又是謝又是誇。段文希看過去,章蘭芝滿臉笑的諂媚,因為衣服比正常碼號小,把身上的肉勒成一斷一斷,因年歲漸大,股膚鬆弛,眼睛無光,卑膝之下,益發顯得姿態猥瑣,段文希看過去,原本冷漠的心突然湧上一種心酸的憐憫還有無盡的悲哀。
段文希想,人之所以醜態百出,大約是因為慾望無窮吧。因為有所企圖,在無意中將那垂涎三尺的貪婪,不計一切的手段之相顯露的淋漓盡致,真是不堪入目。
段文希覺得自己應該臉紅,但是她沒有,因為吃了太多的苦,對一切都已麻木,姨媽和她都已經無路可走,她如今是章蘭芝手上最大的財富,現下已是她所能做的最好選擇,也許,人到了一定的時候,就會恬不知恥,比如走投無路。
章蘭芝很快被帶了出去,餘下段文希和這個許先生,不是不怕,只是怕又如何,她只是儘量表現出讓自己像一件玩偶,而刻意去迴避自己內心的思想與意識,只有這樣,剝離了心中的感受,她才會覺得稍微好受那麼一點點。
“我今天有些累了,一會叫阿九帶你下去休息。其餘的事情,明天再說。”
文希一怔,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原本以為就該直入主題,現在這樣,反讓她拿不定主意,只是看住那許先生。
這許先生的確已經不再年輕,鬢角染霜,眼窩踏陷,論年歲,大概可做得了她的父親。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人八十歲了還可擁十八少女在懷,有人終其忙碌一生也不過為三餐不愁。
阿九就是方才領章蘭芝出去的人,長相平凡,肌肉壯實,眼光沉穩,只看許先生一人,大約是一直跟著許先生的人,對段文希亦十分客氣,沒有鄙薄也沒有奉承,保持剛剛好的距離,對她如對所有的客人一樣,讓段文希一下子輕鬆了很多,這樣很好,應付許先生已經讓段文希不堪重負,旁的人,實在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