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我的臉?”林晉修側頭看我一眼,淡聲道,“只有我的妻子才能讓我丟臉。”我很不得抽自己的耳光,讓你多嘴!林晉修翻著我的考試表,語氣不容置疑,“《金融法》考完之後,我來接你。”
“喂……”我氣惱,“你少自作主張行不行?”
林晉修不理我,取過我那篇被教授批了個鮮紅的“重改”兩字的論文,低頭看起來。“你最近的論文實在太難看,資料處埋從頭錯到尾,完全是敷衍,那麼想延期畢業?”他語氣不善地評價我的論文,又提筆修改,圈出了其中的幾處關鍵性的錯誤,“許真,我不管你到時候怎麼喪氣,但你務必要出現。”三天後,我到底還是被他抓走了。
偌大一間教堂,很有些年頭,安靜極了。林晉修和婚禮 組織者在門口急速交談,我目不斜視走進教堂,恰好看到母親一個人靜靜站立在教堂通道中央。
她穿著白灰相間的套裝,戴著絲質柔軟的手套,慢慢回過頭來,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怔了一怔,表情陰晴不定。看來她不樂意看到我,我們母女在這點上倒是頗為相似。“來了?”我點頭。她垂下眼睫思考了一會兒,“過來。”我往前走,她也往前走,最後在教堂第一排落座,把挎包放下,手搭在膝蓋上,也示意我坐下。
“我最近想了很多,你對我生氣是有理由的,我做錯了很多事情。心理醫生說我們母女需要坦誠相見,”她擱在膝蓋上的手居然微微顫抖著,“小真,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給我一點時間,我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不用了,”我漫不經心,“我都知道。”
她是真的意外,眉心蹙起來,“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若無其事地笑了,背靠著洗禮臺,“你去掃墓的那個人叫洛遠秋,是你的大學同學,他最喜歡桅子花,你們志同道合,熱愛電影,可以隨時為電影獻出生命……”我母親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吃驚了短暫一瞬後恢復鎮定,“你爸爸告訴你的?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告訴你。”
“當然不可能,”我說,“這二十多年,爸爸從來不在我面前提起關於你的事情,更不會提起姓洛的什麼人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好似下了很大決心,“遠獲他是你的……”
“我一清二楚,”我瞥她,“行了,您還是住嘴吧,這種過時的舊聞也好意思跟我說,別鬧得太難看,雖然這個場面已經夠難看了。”
“你這個陰陽怪氣的刻薄語氣是怎麼回事?”她實在忍無可忍,“覺得我沒幫你出頭?”
我唯恐傷不了她,冷冷道:“您想多了,這我可不敢。”
“我當時那麼說,只是為了讓你吸取教訓而已,你既然要跟顧持鈞在一起,就要做好準備,”母親深呼吸,似在平息心情,“顧持鈞是我見過的最會掌控人心的男人,你根本控制不了他,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阿修對你才是真正情深義重。”
她不提林晉修還好,一提起我就火冒三丈。我不掩奚落,“這後孃還沒當上,居然這樣心靈相通了。不知道林晉修的生母知道了,會不會在墳裡哭呢?”
“夠了!太刻薄!”
“刻薄?這樣您就受不了啦?”我冷冷一笑,“媽媽,你自己嫁了姓林的,還要把自己女兒也打包送過去,一家兩母女都去伺候姓林的,你的主意倒是不錯。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母親臉色譁然一變,“我跟遠洋結婚,你覺得丟人?”
“你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光彩的事情?”我咬牙切齒,連日積累的怨懟猶如火山爆發出來,“新聞那事,僅僅是我被牽連,我根本無所謂。但你怎麼能讓我爸也捲入這種事情裡去?如果我不低聲下氣求林晉修,下一步就是爸爸被人說是謀殺嫌疑人!我被人說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一輩子勤勤懇懇,名聲清白,怎麼能容得了那些垃圾胡說?我爸對你還不夠好嗎?你行為不檢,二十歲不到就大個肚子,他娶你,給我一個名分,讓你繼續自己的事業,他含辛茹苦養我到二十多歲,你就是這麼回報他的?”母親目瞪口呆。
“你以為我今天在這裡,是在乎你跟哪個男人結婚?你愛跟誰結婚,愛跟誰生孩子,跟我屁關係沒有!但我,我許真,怎麼能不是許正堯的女兒?我跟他那麼像!我姓許啊!”我雙眼一陣陣發黑,雙腿發軟,刻骨的仇很到現在才抽絲剝繭地從心臟裡擠出,“如果我是他親生女兒,我可以在癌症發現初期,把自己的肝臟移植給他,可我不是他女兒!血型不對,無法配對!我救不了我爸!我眼睜睜看著他一天天在我面前死去!”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