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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動地大聲叫喊著。

他當然是男人,這一點無庸置疑!

他自小在乞丐巷當小乞兒,打哪兒來卻沒有人知道。好心收留他的乞丐爺爺沒有一天不耳提面命著:他是個男孩。乞丐爺爺說這話的時候,神情總是那麼莫可奈何,卻還是殷切地提點著:不許與其他人裸裎相對,若有人一口咬定他是女人,便是在輕視他、侮辱他,一定要激烈地抗辯到底。

這份叮囑,已經在心裡紮下了根。乞丐爺爺既然說了他是男孩,那他就是個男孩!這事一定不會是錯。海潮打從心底堅信不疑!

“海潮……”蘭翩從沒見過如此陰驚的神情,溜溜的烏目蓄滿了憤怒。她不怕海潮突然跳上來狠狠揍她,但她畏懼那一臉信念即將被摧毀的可怕風暴。

一個人只要天命未盡,病了傷了終有痊癒的一天,可如果信念被摧毀了,就算活著也只是行屍走肉而已。

“道歉。”海潮俯著上身逼近她,咆哮著。“為你如此誣衊我而道歉!”

“海潮,不得對蘭翩無禮!”谷適時低吼,以無比的魄力震懾住幾乎要失去理智的海潮。

海潮的怒火微微一弱,隨即不馴地反駁道:“是她對我無禮在先,我只是回敬她而已。”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蘭翩半跪起身子,喊了出來。“我道歉就是了。”

海潮的表情就像是要發狂,蘭翩再次譴責由自己瞻前不顧後的衝動之舉。在完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之下,說出這樣的話,對海潮而言,簡直就是指天為地、指是為非,當然會難以接受!

她願意如海潮的意道歉,只不過不是因為誣衊,而是為了她沒有循序漸進的計劃這整件事,更是為了她枉顧谷勸告的一時衝動。

“對不起,海潮,請原諒我的急躁與魯莽。”她倉促地起了身,匆匆離開。“我……我想到附近的小溪邊整理一下儀容,失陪了。”

第五章

初始只是小碎步地奔走著,後來索性邁起蓮足,頭也不回地往前跑,蘭翮一口氣衝到了潺潺的小溪邊,才停下來大口喘氣。

她跪倒在溪畔柔軟的草皮上,俯視著水鏡中的自己。水面裡的人兒滿臉的懊惱,全都是針對自己。

她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把一件應該好好坐下來談的事兒,用如此不智的方式胡亂處理?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蘭翩自問著,其實很清楚,她的心裡根本是一片混亂,使她沒有辦法好好面對任河事情,始終若有所思,而混亂的根源,就是谷!

她挫敗地捂著額頭。不是她要時時刻刻在意他的,而是他本身,就是一個不容人漠視的存在。

一想起谷,排山倒海的思緒便沒完沒了。

他在無形之間,給了她許多的關心與照應。蘭翩不知道,原來谷以前行馬的速度是飛快無比、一日千里,只知道自從上馬以來,他從未表現過不耐煩。

馬兒慢慢地踱步,他便悠哉悠哉地賞著風景,偶爾說句笑語解解悶……一想到自己總是冷顏以對,漠視他的關心,蘭翩不禁懊悔地呻吟了一聲。

他的關懷在無意之間,暖暖地包圍了她;想必他是摸透了她骨子裡的硬脾氣,所以故意不露痕跡。要不是海潮剛才一直哀哀叫,她也不會知情。

然而,一旦知情之後,被珍寵、被憐愛的感覺便洶湧地衝上心來,擋也擋不住,她只能故意裝作不在乎。

但是,裝傻也沒有用。谷嵯和她之間,有股壓力一直在向上攀升;當他的身影愈來愈令她安心、他的接近愈來愈令她習慣,她就愈來愈怕這樣的自己,和籠罩在他們之間愈來愈緊迫窒人的壓力。

她似乎一步步在淪陷,然真正令人憂心的,卻是——她並不覺得淪陷下去有什麼可怕之處。

蘭翩為難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從水面上瞧見自己身後有道頎長的身影,俯看著她的神情似笑非笑,十分邪氣逗人。

“谷?”她迅速地站起身、回過頭,小廝輕便的打扮使她原本就靈活的手腳更加利落。“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他看了她多久?為什麼不叫她一聲?

一想到自己方才正專心地想著他,卻被他牢牢地瞅視著,蘭翩的雙頰便立即嫣紅似火。她是用什麼表情想著他這個人?他會不會從她的神情中看出端倪?

“剛來而已。”谷的語氣有一貫的漫不經心,望著她的眼神卻很認真。“怎麼樣,你還好吧?”他仔細地審視著她的臉龐,想讀出她的心。

但是,他最快讀出來的,是她的靈雅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