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沒幫你量嗎?”她愣了一下好奇的再問,武哥規定,公司裡的人,三個月就要做一次健康檢查啊。
“有,但我沒去注意。”
她瞭解他的意思,對他來說,長高几公分,沒什麼大不了的。
確實啦,他又不像她,三年也沒長一公分。
沒辦法,品種不同嘛……
鼻子有點癢,她伸手揉了揉鼻子,道:“好好喔…… ”
“只是身高而已。”他淡淡開口:“沒什麼好羨慕的。”
她捧著馬克杯,抬眼再朝他瞧去,卻看見他不知何時,稍稍歪了點頭,瞧著她。
可菲僵住,才發現自己完全把頭抬起來了,她想重新低下頭,把自己再次遮起來,縮回外套之中,但他已經伸出了手,她微微一驚,瞬間,試圖往後縮。
察覺到她的退縮,他的大手停在半空。
空氣,在那一剎,彷彿已經凍結。
她咬著唇,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所以停下了後縮的動作。
一切,只在眨眼間。
他盯著她看。
怯懦與緊張,悄悄上湧,她還是想躲,很想縮回外套之中,把臉埋進膝頭,把自己整個人,全都藏起來。
可是,當他這樣看著她,為了某種她無法解釋的原因,她卻沒辦法這麼做,只能僵在原位,讓惶惶的心,在胸口匆忙跳動。
緩緩的,他將手繼續往前伸,掀開了她腦袋上的外套。
無法控制的,她緊抓著手裡的馬克杯,又瑟縮了一下。
雖然這邊光線昏暗,他可能看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有多醜,她照過鏡子了。而現在,她的模樣恐怕比當初還要更糟,至少當時她還沒把雙眼哭得腫成核桃這麼大,鼻頭也沒被擤破皮。
不由自主的,她垂下眼皮,閃避他的目光,甚至忍不住伸手緊抓外套,想將它重新蓋回去,遮住那已經變得像雜草的腦袋。
可他已經將外套整個掀開,收走。
她嚇了一跳,卻不敢伸手去搶,甚至不敢抬眼看他,緊張的只能垂著眼,盯著自己緊張的蜷起來的腳趾頭。
“你的頭是怎麼回事?”
平靜的聲音,在黑暗中浮游,口氣裡沒有丁點嘲笑的因子。
她垂著腦袋,咬著唇瓣,好半晌,才有辦法開口。
“今……今天……我……我在公車上……不小心睡著了……頭……頭髮……黏到了……口……口香糖……武哥說美容院很貴…… 要幫我剪……”
她停頓了一下,熱氣又上眼眶。
“他說他……以前有幫我剪過……我也沒多想……後來……他們說……髮尾沒齊……要再修一點……修了一點……又修一點…… 我覺得……不大對……感覺被剪掉好多……鳳力剛說沒關係……他們會把我剪得像……”
她低垂著腦袋,吸著鼻子,委屈的硬嚥道:“像奧黛麗赫本一樣……”
“就算再過五十年,你也不會像奧黛麗赫本。”
聽到這一句冷淡的評論,她嘴一扁,豆大的淚,瞬間掉落,哭得很醜的說:“我也……我也知道啊……可是……可是……那時都已經被剪成西瓜頭了……還像……像被狗啃過那種……”
說著說著,泣不成聲了起來。
他抽了幾張衛生紙,再遞過來。
“他們技術既然已經那麼爛了,後面還會好嗎?你怎麼沒直接去美容院找專業的人收拾善後?”
“美容院很貴啊……而且他們……他們就說會剪好……不……不讓我去……等……等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這樣子了啦……”
他沉默了幾秒,又道:“只是被剪短而已,有什麼好哭的?”
可菲哭得整個人一抽一抽的,滿腹委屈的道:“人家……人家也沒想……想多漂亮……可可是……我只有頭……頭髮……比較好看嘛……嗚嗚……留長長的……才是女生啊……不然小……小時候……我都被當成……男的……好好好不容易……才留長的說……嗚嗚嗚……我也……也不想剪……剪那麼短啊……”
她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碎念抱怨,被她握在手中的馬克杯,都接了好些淚水。
見狀,他也只能繼續拿衛生紙給她。
同樣的動作,又重複了一陣子。
他等到她稍微平息一點,才又開了口。
“你要去美容院嗎?”
“不要……”她才沒臉頂著這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