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哦?房頂是不是塌了,怎麼把你們倆曬得一樣黑?”
梁習蔭看了一眼梁悅,低頭不說話。
梁悅替兒子擋駕:“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要說教?”
梁宰平便沒有繼續問,只跟客人說話:“這次來,打算留多久?”
梁卻思說:“倘若你沒有事情耽擱的話,我是希望越快越好。”
梁宰平停了筷子:“你這麼說是……”
“媽媽,想見見你,她已經來不了了,所以我是來請你過去的。下午我也說了。”
梁宰平放了筷子,看她的目光有些複雜,好一會兒才說:“先吃飯吧。”
梁悅也是聽見了飯桌上這對話的,當時按下了沒有發表意見,心裡頭一直不屑嘀咕,梁宰平心硬的跟石頭一樣,怎麼可能因為這個不稱職的母親要死了,就忙不迭回去看最後一眼,他不是那樣會做戲的人。
可等吃了飯,梁宰平卻單獨將梁卻思叫進了書房裡說話,還特意囑咐兒子不要來打擾。
梁習蔭拜了師父學習黑白之術,一到家就騎了自己的小單車上課去了。梁宰平說圍棋有坐隱忘憂之效,可以讓他處事淡定。
客廳開著電視,梁悅一個人坐在沙發裡不住瞄書房的門,手臂環抱胸前生著悶氣。他討厭被梁宰平隔絕在外的感覺,也不喜歡有誰比他更親近梁宰平,他甚至嫉妒這個叫梁卻思的女人,她在他之前就被梁宰平在意過,也許在梁宰平還是少年的時候,他還企圖討好她來爭取自己在那個莫名其妙的家庭裡從來就沒有得到過的關愛。
梁悅一想到那時候的梁宰平可能會是多麼可憐兮兮低三下四的模樣,他就坐不住,更加來氣,控制不住自己要去敲門。
書房裡梁宰平兄妹倆倒是心平氣和的坐一塊兒喝茶,倆人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梁宰平才問:“叫我去,是你們誰的主意?”
梁卻思說:“是爸爸先提,媽媽雖然沒有明說,她心裡其實還是想見見你的。”
“你怎麼知道?”
“她病的這段時間,自己也覺得不行了,常常拿從前的全家福出來看。就是咱們在老的中山公園照相館拍的那張,你記得的吧?”
梁宰平想了一會兒,起身在書櫃裡抽了一本書,開啟來取出一張照片遞過去:“這張?”
梁卻思接了過去:“你還留著呢。”
梁宰平淡然一笑,隨手把書放在茶几上,梁卻思才看清楚居然是“紅寶書”。
“她倒是能想起來看,倒是我,二三十年沒拿出來了。”
“可你一直知道它放在哪裡,我一說,你就找出來了。”
“這不是挺好,知道它好好的在,那就足夠了,何必非要找出來。你看這張照片,本來夾在書裡這麼多年了都還好好的,一拿出來見了光,很快就會腐蝕的面目全非了。”
梁卻思一時間找不出話來對答,只見他把照片拿起來端詳,隨意的笑著放在了一邊。
P:走開一下,不好意思。
兩個人剛陷入無語沉默中,門就被敲響了。
梁宰平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板,似乎能看穿似的,接著便搖頭無奈笑著起身去開門。
梁悅端了個大水果盤子,門開啟時他手裡一塊兒橙子剛送進嘴,特無辜的望著梁宰平含糊說:“吃水果。”
梁宰平一手接了盤子,一手刮他鼻樑,低聲嗔怪:“爸爸跟姑姑說事兒呢。”
梁悅哦了一聲,說:“說事兒是吧,那你們說啊,我沒什麼事兒。”可人就是站在門口不走開。
梁宰平嘆氣,聲音壓得更低:“別鬧,就一會兒。”
梁悅瞪著他,用足夠響亮的聲音說了一句:“哪兒都別想去!知道嗎?!”
梁宰平笑著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合上了門,轉回身來把果盤放在客人面前。
梁卻思拿了一塊兒蘋果並不吃,牙籤挑著看了一會兒,問:“他不太聽話?”說了不許打擾,他還是來敲門了,任性。
梁宰平笑了,說:“是啊,向來都是我聽他的話,給慣壞了。”
“養一個這樣性格的人,你不覺得累嗎?”
梁宰平說:“這世上,只有他心裡裝的全是我,我是他爸爸,他尊敬我,愛護我,無論他做什麼他的重心都是我。跟他在一起怎麼還會覺得累,每一天我都覺得死而無憾。”
他說的不帶什麼感情,卻使梁卻思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他不是在指責他們拋棄他,他只是在炫耀自己此刻的幸福,儘管這幸福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