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不想,“不能。”
隨即又恍然笑了起來,“我竟會問出這麼個蠢問題,呵。”
他輕笑,“早與你說過,我們是同一種人,一樣的名利燻心,一樣的死不悔改。”
她搖搖頭,不知為什麼聊了這麼會兒之後,心中居然隱隱有些輕鬆起來了。忽然想起要與他說的那謝家姐弟與青王的怪異之處,雖然此時已毫無意義,卻仍帶著好奇,似漫不經心問道:“對了,為什麼那時你會說青王的專一是有目共睹的?”據她數次在青王府的觀察,那兩人的關係,怎麼看都不像是甜蜜吧?
他有些奇怪,“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了?”卻還是解釋,“他自小不喜奢華享受,有次歸京卻特意帶回了外地的兩個大廚,別人問起時他只道‘她最喜歡雲福齋的糕點,京城中的口味畢竟不正宗’。”
“這樣就算是專寵了嗎?”不過做做樣子,她看得亦是多了。怎麼想怎麼都覺得那青王夫婦之間都不似情深意重的模樣啊。
“又如,他為了不納姬妾,甚至不惜頂撞老頭子;他生性不喜花草,卻在府上種了無數株梅花……這些,還不夠嗎?”
顧惜惜心中疑惑,口中只若無其事道:“這麼說,青王倒真是情種啊……奇怪,你們兩個真的是兄弟嗎?”
他被噎了一下,終於忍不住道:“喂,你真的以為我很風流嗎?”
她眼也不抬一下,“我家樓裡從不進情聖。”
“如果我告訴你那是我第一次進青樓又怎樣?”
“不信——第一次去風月場所,哪可能那麼老道?連點花茶時候的規矩都一樣不錯。”若是連這都看走眼,她就得回去面壁了。
他不僅不怒,反而得意道:“那是當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之前本王可是把規矩都打聽得清清楚楚的。”
這倒像是他的作風。顧惜惜暗想。
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盡力忽視著寒冷與飢餓,藉著彼此身上那微弱的溫暖,竟然也就那樣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第6章(2)
及至天明,一睜眼,腦中猶昏昏沉沉的,半晌才清醒過來,發現不知什麼卻已成了他躺在地上,而自己枕在了他胸口的姿勢,怔了一怔,起身笑道:“虧了我們兩個,這般惡劣條件下居然也能睡著……咦?”
沒反應?
她知他素來極為警醒,平時身畔有一絲聲響便能察覺,此時卻眼都不睜,不由吃了一驚。俯身去看時,只見他雙目緊閉,臉上微微顯不正常的紅色,心下便叫一聲糟——不甘心地伸手覆上他的額頭,燙得嚇人,原來果真是發高燒了。
一時間又急又懼,沒了主意。怪只怪自己對這種荒野求生知識向來嗤之以鼻不屑理會,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會淪落至此,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忽又聽他喃喃道:“熱……好熱……”蹙著眉煩躁地便欲翻過身去,顧惜惜頓時想到先前他所說的不能亂動的話,忙按住他柔聲道:“我這就取水去……”
說到一半,自個兒想起來,此刻的他哪能聽得懂自己的話,悵然若失。然而他卻當真不再動了,只是依然鎖著眉,面帶痛苦之色。顧惜惜不敢遲疑,匆匆再以闊葉舀了水來,撬開他牙關,慢慢地將水灌了進去。
便在這時,他忽地睜開眼來。
顧惜惜心中一陣狂喜,只盼他再如前次般笑著說一句“這麼快就被你看穿了”,然而他卻只是茫然地睜眼片刻,隨即又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可憐顧惜惜悲苦交集,當真是欲哭無淚。此刻身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愣了半晌,情知再這般耽擱下去兩人都只剩死路一條,然而出路……抬頭看看那聳峙的崖壁,只除非自己生出雙翼了。
或者沿著這小溪流去摸索活路?一則怕自己遇到什麼豺狼虎豹,二則怕他這般人事不省遭到什麼危險——然而思前想後,卻更無他法。
克服心中的忐忑與恐懼,看了看他腿上的傷口,倒虧他處理得得宜,並無惡化跡象,便將昨日撕裂的羅衫剩下的那些摺疊起來,浸了水,搭在他額頭上,又雜亂地拔了些茂盛的草葉覆蓋在他身上,這樣若不細看,便很難被察覺了。而自己則又喝了些溪水以充飢,咬咬牙,毅然沿著溪流下游方向走去。
她自幼雖非錦衣玉食,卻也從不曾吃過今朝這般苦頭,山路崎嶇險峻,路上又多雜草荊棘,居然也被她咬著牙空著腹慢慢地走了下來。也幸好那小溪並無分流,不致有迷路之虞。
走著走著,原本只是低頭看路,忽然間頭稍微一抬,迎面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