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一皺,尤湖緩緩放下手,“以後小生不會了……”
古緋睫毛一顫,對這話不管信或不信,都覺得不在有任何意義。
夜鶯這當在外面輕喊,“姑娘,到院子了。”
“進來,推我出去。”她轉過頭,看著白紗帷幔外的漆黑夜色,心頭頓覺一陣窒息之感。
尤湖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到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陰影之中,他單膝屈起坐在褥子上,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公子,”尤二從院門閃出來,他一見鑾駕,確定裡面的人是尤湖後,邁了進來,“屬下有話要說。”
(阿姽:最後重複的一千字,半個小時後改過來。)
193 墨長河借刀
在那十年裡,古緋其實是見過墨長河的。
第一次是在她剛入大京墨家的時候,墨長河露過一次面,不過都是考驗墨戈弋和墨卿歌的學識,對於她,是連眼神都欠奉一個,而第二次的見面,則是墨卿歌拿著她製出的墨丸四處炫耀,繼而得到了墨長河的讚賞,再後來便是墨家老夫人祝大壽之際,遠遠瞧過,此後,再無所見,十年裡,便是連半句話都沒說上過。
而今,這人卻站在烏衣巷的院門口,瞧著她對夜鶯的教導,還擊掌稱讚。
她心有警惕,眉目一挑,夜鶯福至心靈,當即上前一步問道,“這位先生,莫不是走錯門了?”
墨長河單手背在身後,一手撫著三髯美須,似笑非笑地看了古緋一眼,搖頭道,“自然是找你家姑娘,玄朱坊的東家。”
古緋正在收斂物什的動作一頓,她沉默了瞬,“夜鶯,泡茶待客。”
說完,她也不挪地,將就在院子裡,伸手虛引道,“墨族長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正欲進膳房的夜鶯聽聞這話,她猛地看向墨長河,眉心一皺,腳步一轉,就去找白鷺和尤二以及苦媽去了,這人不是敵友,沒幾個人掠陣,她頗為不放心。
墨長河施施然走進來,他也不挑剔,一撩袍擺,就在古緋對面坐下,他目光一掃案几上的制墨物什,捻起那根細筷,對古緋道,“力度適中,指巧而心細,特別是眼力毒辣,你學的不錯。”
古緋半斂眸子,長翹的睫毛投落下暗影,她微微抿唇。不甚有表情,“雕蟲小技,墨族長謬讚了。”
“我不介意你叫我一聲堂伯。”墨長河放下筷子,他看著古緋面帶淺笑的道。眉目的書卷氣柔和又親切。
嘴角不自覺上翹,慣常的譏誚就從眼梢像藤蔓一般蜿蜒而上,最後在她嘴角綻放出嘲諷,“不敢當,分家之後又豈能同主家族長攀附。”
墨長河搖搖頭,這當夜鶯跑了茶出來,滿上兩盞,遞到墨長河手裡,也給古緋送了一盞。
待夜鶯退下之後,只聽得墨長河又道。“你在怨恨墨家?”
杏眼稍眯,古緋抬眼,眸色幽深地瞥了墨長河一眼,“哪裡,阿緋不敢。”
“不用否認。”墨長河豎起食指遙了遙,後說了句讓古緋詫異的話來,“因為,我也同樣如此。”
古緋神色一凜,她心頭萬千的念頭轉過,深深望著墨長河,似乎想分辨他說這話的企圖。
“我也怨恨墨家。從前也是希望它傾覆了事,至少現在,”說到這,他頓了頓,冠玉面容上浮起尖銳的嘲弄,與他身上的書卷氣格格不入。“墨家存亡,在我心裡,也不及一翎羽的重量。”
即便聽聞這樣的話,古緋也面無表情。
墨長河端著茶盞,輕輕抿了口。眼微閉,似在回味茶香。
有輕風從庭院而起,吹拂那點未來得及收斂的煙炱, ;將鋪陳的如雪白紙上沾染髒色。
古緋低垂眼眸,她雙手攏著擱在膝上,這當小腿肚有若有若無的疼癢,可她恍若未覺,腦海裡只反反覆覆地想著剛才墨長河說的話。
她不覺得從前十年未注意到她的一家之長,眼下才不到一月的就功夫就器重她了,若是有般點心,也不至於她現在需要坐輪椅的地步。
墨家的一切,又有什麼能逃脫得了墨長河的眼睛。
他不作聲,甚至不阻止,只冷眼旁觀,這才是一種讓人心頭髮寒的無情。
想到這點,古緋不寒而粟,她雙手捧起茶盞,透過白瓷杯沿滲透出的暖意,將手心那點冰冷驅逐。
“第一場的貢墨爭選,表現不錯,你那龍香墨丸我也看了,能瞧出墨家捶法和揉煉的痕跡,且還有封家的技巧,能在短短的兩年時間裡做到這等地步,也是極為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