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天後卸墨模,再打磨描金,便成墨丸。
所有的人都看到古緋選的居然是和墨卿歌一樣的墨模,有人不以為然,有人覺得古緋真是狂妄無知。
就連墨卿歌心底都微微鬆了口氣,沒有人有她清楚,今日她帶來的制墨師父,隨便挑個出來,製出的鶴頂紅,都是挑不出錯來,且鶴頂紅這墨丸,本就是為墨家的師父用來練習千鈞捶法之用的,用別的捶法來制,想也想得到,製出的墨丸會有多挫劣。
雖說在墨家,也不是誰都能學到千鈞捶法,可總有那麼一兩個師父,家中後宅妻妾,根本就是墨家人,只有有這種姻親關係的師父,才能學到一星半點的捶法。
而那最年輕的制墨師父,還恰好就是墨家的家生子制墨師父。
墨卿歌幾乎能斷定,古緋是輸定了。
至於事實如何,端是兩天之後見分曉,如同古緋想親眼瞧著墨卿歌的失敗一樣,她也同樣喜歡看別人心如死灰。
左聖司站出來,一拍掌笑道,“鬥墨三局已定,這些天,左某還準備了點其他的樂子解悶,希望墨大姑娘喜歡才是。”
墨卿歌垂著眼,任婢女為她擦乾淨手,“左公子說的哪裡話,卿歌早聞左公子是個風雅情趣之人,只是公子別嫌卿歌和七妹靜秀擾了興致才好。”
這幾句話間,剛才那呈墨模的兩婢女自行便往陰乾室去,古緋一直注意著墨卿歌那邊,瞅著她那邊的人馬少了幾個人,心頭一動,對身邊的苦媽使了個眼色。
苦媽心領神會,趁沒人注意。悄然退了下去,遠遠墜在那兩婢女身後。
左聖司還在同墨卿歌打哈哈,古緋嫌沒意思,她也不想再看見樂清泊。省的心裡難受,便隨手拿了帕子來慢條斯理地擦手。
驀地,墨卿歌話扯到古緋身上,“姑娘真是好技藝,那一手捶法,當真使的出神入化。”
古緋並不答,她只管反反覆覆地擦著手指頭,從指縫到指關節,再是指甲縫,每一根的手指頭都來回擦好幾遍。
墨卿歌臉上一直沒變的笑意有點掛不住。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無視她,不回她的話。
左聖司瞅了古緋一眼,他輕笑一聲,“多半是累著了,不過。墨大姑娘不累麼?想來是經常揮那錘子習慣了不成?不過,說起那錘子,左某瞧著都要好生一把子的力氣,才能一氣呵成地舞那麼多下。”
這話連消帶打,不僅將話題扯回來,還順勢給墨卿歌臺階下。
可他卻不曾想,墨卿歌一嬌滴滴的姑娘家。最是顧惜自己的翎羽美貌,那樣的話,將墨卿歌這仙女樣的人物比作成糙漢子又有何區別,還“好生一把子的力氣”,怎麼聽怎麼刺耳。
若這話左聖司對著古緋說,古緋還不會在意。可換做墨卿歌,當即就讓她心頭惱怒非常。
即便她一向不輕易在人前壞了自個的氣度,此刻也忍不住暗咬牙齦,然而她那張傾城聖潔如白蘭的臉上,越發笑靨溫柔。“左公子真是愛說笑。”
說著,她自己捻起袖子,掩唇輕笑。
這當,苦媽轉了回來,她悄悄拉了古緋袖子一下,古緋看了看已經有人在準備散去,畢竟這比鬥了一下午,此時天色也不早,估摸再有一會就該用晚膳了,是以,當苦媽推著她離開的時候,只引來墨卿歌和樂清泊多看的一眼。
回了房間,苦媽示意夜鶯到門外守著,她關上門,為古緋揭了帷幔,才回稟道,“果然不出姑娘所料,墨卿歌還真使了手段。”
“哦?”古緋拉長尾音,她唇邊掛起意味深長的淺笑。
苦媽點頭,“剛才那兩名婢女去到畫舫最後面的陰乾室,走到半路的時候,就闖出來兩墨卿歌那邊的制墨師父,且一人還將婢女給撞到,連墨模都落地上了,老奴瞅著那制墨師父,居然從袖中掏出另一墨模,準備將墨卿歌那枚墨模給替換掉。”
古緋聽的要有興致,“你出手了?”
苦媽笑了,鼻翼間的法令紋加深,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像小孩般的俏皮,“是,老奴也撞了上去,不僅讓那制墨師父沒替換成墨模不說,還順手將他的墨模給帶了回來。”
說完,苦媽句從裙裾底下摸出墨模來,從墨模縫隙依稀能見裡面的墨坯,古緋瞧了一眼,就扔到一邊,“制的雖不錯,可惜遇上的對手是我,換一個人,若得逞了,指不定墨卿歌這次還真贏定了。”
苦媽將那墨模隨手丟到木窗外的攏玉河中,只聽得噗通一聲,濺起一點水花,就再沒響動,“那是,墨卿歌那種沽名釣譽的,現在被捧的多高,日後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