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她最擅掌控人心的緣故,換了旁人,只怕想讓封禮之交心到這地步,不止難多少去了。
所以,對古家鋪子的流言蜚語,在封禮之開口後,沒人敢在提及,也再不會有人會懷疑配方的出處問題,在易州的制墨行當,封禮之的話還是比較有威信的,雖然不如他祖父封溥羽。
見好就收,在封禮之將所有人說的啞口無言之時,古緋跳出來打圓場,她一介女流,又還是坐在輪椅上,本身就讓人瞧了起惻隱之心,這會,她紅著眼梢,滿臉倔強,被人潑了髒水還不肯屈服的固執,倒叫人更為慚愧。
她也沒自個說什麼,從頭至尾站在二爺古將伸手,讓古將雲淡風輕地揭過。
完事,才拿出早準備好的墨丸,示意尚全放托盤裡頭,讓所有的客人都看看。“這是香墨的一種——硃砂香。”
只見不及巴掌大的墨丸,圓形的樣式,硃砂猩紅,上陰繪西施浣紗圖。描金線,整個墨丸色澤豔麗明亮,並有淺淡的桂花香味,當真如二八女子的處子體香,叫人沉醉。
這種彩墨,古緋是信手拈來,其實沒人知道,她最喜也最擅長制的是彩墨,無論是硃砂紅,還是石墨青。都能制的來瑰麗得讓人移不開眼。
之所以最開始沒公諸於人前,便是為了日後能不斷推陳出新,讓那些愛收藏墨丸的文人雅士對古家鋪子保有一種期待感,這樣日後但凡是古家鋪子展出的墨丸,皆能讓人心生一睹風采的嚮往之意。
“此墨丸。為硃砂彩墨,質輕盈而色豔麗,隨著書寫時日而越發色彩明妍,其中隱含桂花香,用此墨丸作畫,特別是仕女圖,定然別有一番風味在其中。這第一批的硃砂香,作坊師父只制了少少的五枚出來,諸位想要用來珍藏也好,潑墨描畫也罷,都請趕快。”古緋笑著說完,她以袖掩唇。顯得矜持而優雅。
果然,不出古緋所料,她話音才落,當即就有人高聲喊價,想要預先定下一枚。
眼見沒自己什麼事了。古緋心頭記住製毒墨的事,便不冷不熱的對古將叮囑了句,“父親,如今鋪子裡買賣好了,您當為三姐攢點豐厚的嫁妝,早打算總是好的。”
古將沉默了瞬,繼而點點頭。
古緋低笑了聲,她揮手,示意尤湖送她回府。
古將看著古緋的身影漸行漸遠,他這些日子養的面白的臉上無甚表情,豆眯大的眸底深沉的一如深淵寂寥。
古緋又開始琢磨毒墨,好在這次,她還是將尤湖的話聽了進去,到用膳的時辰,必定出來,該休息的時候也不要人催了,甚至還有時間喂喂簷下水缸裡的那對錦鯉。
自上一次古家鋪子那場風波過去後,尤湖也就少有去鋪子裡待著,大部分時間他拿本聖人書,古緋制墨的時候,他就跟著進墨室待著。
兩人也不說話,一人制墨一人看書,倒也沒誰礙到誰。
如此過了兩三天後,一天傍晚,古緋正在用晚膳,尤湖很沒規矩的和她做一桌一起用,還說什麼他本就沒賣身給他,幕僚而已,不用守下人的規矩。
她冷眼看著他,沒辦法將人轟出去,只得眼不見為盡。
暗淡的暮色中,二爺古將難得的過來了,能看出他是剛從鋪子裡回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風塵僕僕的過來。
古緋有微詫,可也沒表現出來,只言笑晏晏的招呼他一同用膳。
哪想,古將搖搖頭,從懷裡摸出張鴉青色素紋的請帖來,並道,“這是今天墨商會送到鋪子裡來的,說是給你的。”
尤湖離古將近,他順手接過,遞給古緋。
古緋先是摸了下請帖面,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啟,她只看了一眼,唇邊的笑意就淡了。
古將似乎不想在青墨院多呆,請帖送到,他說了聲,就自行離去。
尤湖瞧著古緋神色,他嚥下最後一口飯菜問道,“請帖上說的什麼?”
古緋將請帖扔給他自己看,轉而端起荷葉碗,小口地將小盞中的飯菜吃完,揩了揩嘴角,一個人轉著輪椅回房間去了。
“三日後龍鳳樓赴宴,迎接大京……貴客……”尤湖輕聲念道,隨即他嘴角就揚起興味之色來。
大京貴客哪!還真是稀罕。
他將請帖合上,屈指彈了彈,鳳眼之中有波光灩瀲的華光如水波盪漾開,他轉頭看了眼古緋離開的方向,似自言自語的道,“該有你認識的人吧……”
“故人重逢,真好……”
79、換簪之謀
三日後——
一早,古緋就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