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在意,跟古仲和崔氏頷首行禮拜別,隨著其他幾人離開牡丹苑。
古家是不分家的,連同用膳都是大房二房的人一起用,男女分屏而坐,古大爺出聲動筷之後,一家人才敢動作,將食不言的禮儀傳統灌輸的深入骨髓。
這也是大夫人崔氏從孃家帶過來立下的規矩。
青墨院有小灶,古緋還在養身子,吃食與旁人不同,遂出了牡丹苑,她便與古柔幾人分道而行。
回青墨院的路上,眼見四下沒人,丹青才湊到古緋耳邊,很是小聲的道,“姑娘,婢子上午在大房聽人說,昨日那道人突然就死在柴房裡了,府裡誰也沒敢聲張,大爺讓人將屍體悄悄送出府,草草扔亂墳崗了事。”
說著,明明是青天白日,丹青硬是覺得背脊生寒,仿若那道人在不知名的某處怨毒地盯著她一般。
她打了個寒顫,左右看了看,見有下人經過,連忙壓下心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推著古緋繼續前行。
古緋屈指敲了敲扶手,白玉般的臉上面無表情,只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黝黑的詭異,像是有吸人魂魄的漩渦,誰若注視了,便萬劫不復。
“如何死的?”良久,古緋才問出聲。
丹青眼波流轉,她道,“說是懸樑自盡的。”
聽聞這種說法,古緋當即唇尖一翹,無聲的笑了。
那日,道人可是被毒打昏迷過去好幾次,苦媽更是用木桶將之雙腿砸斷,表面上看不出多少名堂,可古緋清楚,自確定苦媽會拳腳,她便知但凡苦媽一出手,那必定是了無痕跡的。
如此身帶重傷還雙腿被斷的人,估計站立都不便,這會卻懸樑自盡了,如何說的通。
古緋不用多想都知道,無非是被人滅口了而已。
可,誰滅的口?為何滅口?就值得推敲了。古緋突然覺得,古家這汪水,比她想象之中的還深還渾。
不過——
她嘴角笑靨加深,恍若明媚春日,斑與駁的光點碎影,那張清白小臉上卻潛藏著一股子的冷意。
水深了,水渾了,她才能摸到魚不是!
回了青墨院,尋了機會避著丹青,古緋讓苦媽去亂墳崗一趟,看能不能從那道人屍身上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許多的事,她知不可操之過急,便先行放下,如今她才算初初在古家露了面,要想站穩腳跟,至少也得過了之後的滴血認親這一關才是,大爺古仲雖沒說什麼時候讓她認祖歸宗,可古緋深知,這事不久矣。
果然是不久,她才午憩了一小會,丹青便將她喚醒。
沒休息好,她面色頗冷,有心火壓著,一身的低氣壓,猶如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叫丹青心驚不已。
“姑娘,大爺在廳裡候著了。”她跪下回話,心肝顫。
聞言,古緋身上氣息一轉,稍微回暖了那麼點,但仍不甚舒朗,“大伯?可知因何事?”
丹青起身搖頭,她趕緊為古緋理了下鬆散的髮髻,抹平裙裾皺褶,回道,“不知。”
古緋深呼吸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因沒休息好而頭疼的眉心,閉眼調息會,再睜眼之際,已經又是清醒無比的狀態,“推我去花廳。”
花廳之中的大爺古仲,背剪雙手站在廳中央,他身形頎長,一身寶藍色長袍,系元寶暗紋的掌寬腰帶,身上有一股子行商之人才有的精明和算計。
古緋進來,揮手示意丹青去泡茶,她就那麼在花廳門口的位置,攏在熱烈的日光之下,先行開口,“阿緋見過大伯,大伯怎過來的這般突然,可是有事?”
10、心計
行商多年,古仲自覺眼光也是毒辣的,可他瞬也不瞬地看著古緋,忽的就看不透那雙黑白格外分明的眸子,明明才是初初十五年紀的姑娘,他卻覺得她身上的滄桑堪比垂暮老人。
“是有點事。”古仲回道,他一撩袍,自顧自在主位上坐下。
古緋偏了下頭,光影打在她唇邊,形成深邃的線條,越發顯得那張臉不見日月之光照射的白,帶著一種羸弱的纖細,很容易讓人疏於防備。
“大伯但說無妨,凡能用到阿緋之處,阿緋定好不推遲。”古緋也乾脆,實話實說,古仲是商人,要和一個商人當面轉花花腸子玩心眼,她還沒傻到以彼之長攻自身之短。
古仲對古緋的識時務,生了點欣賞,他撫著美須,開口說道,“之前我記得你說過,自己和大京百年制墨世家墨家有露水關係,可是當真?”
聽聞這話,古緋心中一動,她算摸出古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