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冷笑一聲,她瞧著苦媽吹了油燈,整個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只聞外面風雨呼嘯,緩緩閉了眼,不再想其他,一心蓄養身子,好早日恢復過來。
不出苦媽所料,第二日,古緋才睜眼,身子骨虛弱乏力,她正躺著不動回覆力氣,就聽屋外有喧譁之聲。
緊接著是喝斥,苦媽似乎在解釋什麼,驀地房門被嘭地開啟,進來一眾的人影,幾乎晃花古緋的眼。
當先的是個戴金繡暗紋額飾,穿墨藍色纏枝紋褙子五十來歲的婆子。
那婆子走進來,聞著屋裡淺淡的血腥味和沖鼻的藥味,眉心一皺,拿著帕子扇了扇,嫌棄地捂著口鼻又倒退至屏風邊。
古緋透過蚊帳,依稀能看出那分明是下人的婆子,穿著綢子衣裳不說,還富態非常。
她朝床榻的方向張望了下,就問道,“裡間的姑娘可是喚古緋?二爺昨個尋回的……女兒?”
古緋沒說話,對這傳言中的古二爺,她就壓根沒見過,而自己新的私生女身份,也容不得她有任何異議。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從大京一路到易州,無論是突然出現在身邊的苦媽,亦或這似乎早就為她準備好的身世,那都定是有人在一手操控。
如今的她,無財無勢,唯有一身會制墨的本事勉強安身,先不論這背後之人打的是何算盤,總歸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而她所要做的,便是再自然不過的接受這一切,養好身子,才可談及日後。
或者說,她是不得不接受。
“這位媽媽,姑娘身子有恙,這會許是還未醒來,自不能答話。”苦媽低頭小聲的解釋道,她姿態低可卻不卑不亢。
那婆子斜斜看了苦媽一眼,房間裡味不好聞,她也不願多待便道,“喲,老身可當不得這一聲媽媽,老身姓段,當年有幸奶過大夫人一口奶而已。”
姓段的婆子輕咳了聲,“大夫人吩咐,為你家姑娘換個院子,並找大夫來瞧瞧,說是這位姑娘一應吃食用度比照府裡其他姑娘,念在她身子不好,給單獨開個小灶。”
苦媽一喜,蠟黃的臉上出現笑容,她連連對婆子說著感謝的話。
段老婆子一擺手,面有倨傲,“你家姑娘生辰是哪日?”
苦媽吃不準這話是何意,還是老實報出古緋的生辰八字,殊不知臥在床榻的古緋聽聞眸色猛地一寒。
這些日子,她十有*都是在昏迷之中過來的,又哪裡會跟苦媽說自己的生辰,可苦媽的回答卻分毫不差。
“今年十五,那在古家姑娘中便是年紀最小的,排行為五,日後可不就是五姑娘了麼?”段老婆子輕描淡寫地說道,苦媽還來不及應聲,她又道,“不過,大夫人說了,姑娘的名頭也不是那麼好擔當的,他日滴血認親歸宗入族譜之時,倘若有異,你們自己掂量著點!”
後一句話,已然帶著斐然的厲色。
苦媽怔住,還未回神,段婆子便轉身離去。
眼見人走了,古緋輕聲喚了句,“苦媽……”
苦媽一激靈,吱了聲,幾步繞過屏風,撩起蚊帳,瞧著古緋醒了,便將人扶起來道,“姑娘都聽見了?”
古緋點頭,她腿傷口未癒合,不敢使力,只得軟軟靠在苦媽身上,“苦媽是如何知我生辰時日?”
苦媽並未解釋太多,她隨手拿件薄衫披在古緋身上,邊說道,“姑娘不必多疑,老奴不會害姑娘便是……”
然她話還未完,就被古緋一口打斷,“說來,我還從未問過苦媽過往來歷,怎生的那般巧,在我性命垂危之際,苦媽就出現了。”
苦媽苦笑,她欲言又止地望著古緋,眼中神色複雜,“姑娘,該您知道的時候,老奴定會據實相告,這從大京到易州的一路,老奴貼身照料,若要害姑娘,又何必如此費盡心機將姑娘安頓在古家,這樣才能獲得喘息之機,好定後事之謀啊。”
話到此處,古緋心知再問不出什麼來,如今她的處境,不依靠苦媽又能指望誰,種種厲害關係,她心如明鏡,如此她淡淡一笑道,“苦媽多心了,你也知我揹負著什麼,凡事都會多想一些。”
苦媽哪裡不明白古緋的心思,她也不介意,“姑娘安心養身子,古家滴血認親這一茬還不好糊弄過去,需得從長計議,老奴先出去給姑娘弄把方便出行的木質輪椅來,省的老躺床上。”
古緋點點頭,她眨了眨眼,伸手拉了下被子,突然想起一事,“苦媽,既到易州了,那便幫我去尋兩個人,附耳過來……”
苦媽接連點頭,示意自己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