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上水處對眾人說:“我看條條大道通北京,咱們就隨便撿一邊走吧,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從那樓裡出來了,我就算在下水道里被泥燻死,也絕對不回那鬼地方了。“雖然下水道中與焚屍間沒有絕對的隔離措施,但蚦毒畢竟有其極限,只要空間地縱深夠大,便不必擔心會中毒了,在狹長的水泥管道中,四人順路前行,雖然前途渺茫未知,但畢竟遠離了那充滿怨念的焚屍爐,心頭的壓力多少減輕了一些,我和胖子、老羊皮不住口的稱讚丁思甜,要不是她剛才的勇敢表現,大夥都得被毒死了,那種死法簡直是死在納粹毒氣室裡的猶太人,可連個收屍的都沒有,實在是太慘了。
丁思甜說:“我最崇拜的是蘇聯當代英雄奧斯托洛夫斯基,我只不過希望能向他所說的那樣,當一個人回首往事之時,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感到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感到羞恥。”
我學著電臺裡的朗誦腔兒,對丁思甜開玩笑說:“當我回首往事之時,我不會因為沒從焚屍爐的煙囪裡爬出去而感到悔恨,也不會因為鑽過臭氣熏天的下水道而感到碌碌無為。”隨後正色對眾人說:“咱們去路未卜,不知前邊還會發生什麼,大夥都得打起精神來,這萬里長征才剛剛走完了第一步……”
胖子接著我的話感嘆道:“今後的道路會更漫長……”丁思甜說:“所以咱們才要節約鬧革命,點兩支火把太浪費了,只用一支好嗎?”
丁思甜說完就將手裡的火把弄熄了,總共只綁了十來根簡易火把,現在只剩下了四五支,而且每支燃燒的時間非常有限,都算上未必能燒半個小時,實是不知能否撐到爬出陰溝之時。
第二十六章 殭屍
這時四人隊伍裡,只剩下老羊皮手中唯一的一根火把照明,他舉著火把走在中間,我發現老羊皮比先前精神了許多,可能不是因為他吃魚吃多了,我想他在焚化間中開槍救了丁思甜,這事雖只是在舉手投足之間,換做我和胖子開這一槍連眼都不會眨,但對老羊皮來說,那等於他戰勝了自己,也解開了他心裡的那個死結,當年就是因為他一時懦弱,沒去救他兄弟,恐怕這些年都生活在那件事的陰影裡。
我一邊思潮起伏,想想老羊皮的事,又想想焚屍爐附近的那些異常情形,一邊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眾人往前走,無意間看了一眼牆壁,胖子揹著康熙長刀走在最前邊,然後是舉火照明的老羊皮,其次是丁思甜,我走在最後,四人呈一字隊形,走得十分緊湊,由於作為陰溝的水泥管道非常狹窄,所以火光顯得比在地下室裡明亮得多,我們的身影清晰地映在弧形水泥壁上,四人一走一晃,壁上的人影也跟著晃動起伏,但我發現水泥壁上並不只四個身影,不知從何時開始,我身後還多出一個黑影。
那個陰影沉默跟在我們身後,正好處在火光映照範圍的邊緣,隨著老羊皮的走動,火把被氣流帶動得忽明忽暗,最後的黑影也影影綽綽的時隱時現,我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心道不妙,怕什麼來什麼,這是焚屍間裡的那個幽靈陰魂不散地跟出來了,我沒敢聲張,稍稍放慢了腳步,側耳聽著背後的動靜,可身後除了一股直透心肺的惡寒之外,哪裡還有半點聲響。
我發覺水泥管壁上多了個影子,心想這可真叫破褲子纏腿,竟然陰魂不散的跟到這裡,但偵聽身後動靜,卻絕無聲息,好象我們四人身後,除了多出個鬼影之外,便根本不存在任何東西了。
我未敢輕舉妄動,心裡揣摩著那鬼影的意圖,它顯然不能直接至我們於死地,這是什麼原因?很可能老羊皮的康熙寶刀真能僻邪,輕過戰陣殺過人的兵器,自身便帶著三分凶氣,殺得人越多,刀刃上的煞氣越重,雖然康熙皇帝御駕親征,未必就上陣廝殺,但皇家禁中之物非比尋常,那鬼影可能正是對此刀有些忌憚,這才間接的對我們下手。
這些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腳下卻未停步。只見老羊皮手中火把即將燃盡,如果不趁現在還有光亮的時候看個究竟,再拖下去對於我們會更為不利。我心中雖然發怵,但不得不硬著頭皮回頭去看個清楚,不徹底擺脫掉這焚化間亡靈的糾纏,我們恐怕就逃不出去了。
我出其不意,猛地一轉身,滿以為能看見些什麼,然後招呼胖子抽刀驅鬼,不料卻撲了一空,面前只有漆黑漫長的排水管,別說鬼影了,連只潮蟲、蟑螂一類的蟲子也沒有半隻,牆壁上的陰影幾乎就在我轉身地那一瞬間消失了,只剩下在黑暗裡發臭的空氣。
我望著排水管的深處,心口砰砰直跳,我能感覺到,就在那看不見地黑暗處,確實有雙怨毒地眼晴,往那邊一看,就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