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排斥異性,喜歡同性,這曾經是王子毓苦惱很久的問題。她從十三歲發現自己這個傾向起,就一直很苦悶。冷漠,其實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她不是不願意合群,而是害怕自己這個“異類”遭到排斥。
當初她發現秦秣也有這個傾向的時候,就彷彿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萬般驚喜難以言述。
究竟是真的喜歡,還是僅僅想要派遣孤獨,這個問題她從來就沒有深思過。但她在這一刻恍然明白,原來自己只是因為缺乏勇氣,所以才一再用驕傲來偽裝膽怯,所以終歸放過了這根稻草她跟秦秣,算不上錯過?
“我們是同學?”王子毓輕輕撥出一口氣,提問。
“當然。”秦秣點頭。
“我們是朋友?”
“你肯承認,那是自然的。”
“我們還是什麼?”
秦秣微笑:“還能是什麼?”
王子毓後退一步,輕輕笑起來。她轉身走到陽臺上,看著夜色下的H大,忽然發現,自己錯過了那麼多美景。
事實上,她從來就不瞭解秦秣,也從來就沒給過秦秣瞭解自己的機會。她在那種苦悶的掙扎中,將秦秣當做了救命的稻草,那麼秦秣又將她當成什麼?
這一刻,王子毓不覺得心痛,反而覺得解脫。
原來她是一個膽小鬼,只不過假裝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
卷四:千山萬水一線間 六十八:再別
四月底的時候,秦秣終於將《仙飲》完成,準備交付印刷。
這本書脫胎於“登天”這款遊戲,實體版權屬於“纏繞”,而影視版權則無條件歸屬於“塗天”。
免費轉讓《仙飲》的影視版權,並且塗天將擁有汴河沙此後所有作品的優先改編權,這就是秦秣與塗天的協議。
這個協議究竟價值幾何,就目前來看還是一個未知數。因為在這之前,《雕月》的票房成績無法預料,而汴河沙在這個圈子裡,還只算個新人。這個協議看似是秦秣吃虧,不過假如沒有塗天的造勢,汴河沙的作品在影視界又能有幾個人知道?
但不管怎麼算,塗天都是穩賺不虧的,商人逐利,確實非同一般。
五月初的時候H大放假,不過《登天》製作組的全體成員都在加班,秦秣跟著一起熬了個五一假。
九號這一天,引擎除錯完成,裡間的辦公室裡忽然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隔間的門猛地被推開,雷洛斯從裡面衝出來,揮著拳頭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
大辦公室裡的眾人面面相覷,沒人聽懂他在說什麼。
互相對視幾秒之後,笑聲轟然響起。
雷洛斯又抬手抓了抓後腦勺,用有些蹩腳的漢語說:“方澈請、請客,我們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一頓。”
笑聲更大,秦秣後來揪著方澈說:“雷洛斯想要殺你呢。”
“他把宰一頓理解為殺了。”方澈很鎮定。
秦秣說:“殺本來就是宰的同義詞,他哪裡理解錯誤?雷洛斯漢語學得挺好的呀。”
紛亂的人群中,方澈一把攬過秦秣的腰,湊到她耳邊說:“那我就老老實實地站著,等你來殺。”
秦秣在這一刻又想歪了,她理解為:“我站著,等你來推到。”其實她很想再矜持一點,不過這種事情是先下手為強。秦秣就在盤算著,法定結婚年齡是男性二十二歲,他們還要再等一年多——其實還得再等三年,因為她要到三年後才能畢業。
那麼在這之前,她是不是要確立主導地位?
“秣秣?”方澈捏了捏她的手,“你在想什麼?”
秦秣猛然回過神來,暗地裡那個尷尬就嘩啦啦就湧上。她努力做出莊重的樣子,淡淡地道:“我不是劊子手。”
方澈低低一笑:“那我的小命有保障了。”
他會在五月底的時候回到劍橋,然後兩人又將有一年的分離。這一次的離別與上次不同,但說不出哪一種更讓人惆悵些。
一切都在未知的時候,離別雖叫人黯然,但因為沒有嚐到過相知的美好,所以也不是熬不過,而熱戀時候的離別,反差惱人。好在互相確定之後,至少可以不再需要忐忑。
方澈握緊秦秣的手,默默計算著離別的日子,再期待著重逢的那天。
還沒有分別,就開始期待重逢,他微低頭,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
五月中旬,秦沛林那邊傳來好訊息,他的病情得到控制,雖然無法治癒,但在這種情況下,不再惡化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