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代的秦陌,剛出生不久便喪了生母,八歲以前跟在祖母身邊,當面受盡榮寵,背地裡卻也不知道被多少惡奴欺負過。侯府宅院太深,秦侯爺雖自發妻喪後便未再填房,但小妾姨娘卻硬是收了九個之多,其她一些沒名分的侍妾和通房丫頭也更是多不勝數。
秦侯府百年世家,家生奴才跟各房主人之間早深刻地盤起了理不清的複雜關係,其中的明爭暗鬥、血影刀光更是詭譎難測,生生吃人。秦陌年幼之時,雖有祖母寵愛護持,但那些姨娘們又有哪個是省油的燈?嫡長子的位置並不是不可轉變的,秦陌的庶出兄弟有很多,盯著他那個位置的,更是不少。
所以秦陌的童年完全是在躲避各種陷阱與逐步反擊中度過,一直到他十歲以後漸漸知事,他才坐穩嫡長子的位置,然後便開始了讀書、叛逆、抗爭、放縱……那條路如此之長,以至於他一度模糊雙眼,看不到生命的風景究竟在何處。
人人都道秦大公子紈絝,但誰又知道,他在紈絝的背後,究竟期待著什麼?
或許,連他自己都漸漸不再明白。
穿越來得如此突然,秦秣延續了前世數不清的紈絝習性,但前世那一抹從來不曾清晰的渴望,她也從未忘記過。並且到如今,漸漸清晰了。
她究竟想要什麼?是快樂單純,還是拼搏奮鬥?還是其它什麼?
秦秣吃著柿子,心裡就覺得,或許,她只是想要一個能夠溫暖互愛的家庭,一個可以做童年玩伴的朋友,然後再多一個能夠酬唱相和的知己,更多一個自己親手打拼而出的未來。那麼,她便圓滿了。
她細心地將所有吐出的柿子核都收到一個小盒子裡,她覺得,這些是值得珍藏的。
第一次有人帶她爬過圍牆,第一次有人為她上樹摘果,第一次有人讓她知道,小孩子的快樂,原來如此容易滿足。
秦秣見過太多名貴的東西,收過太多珍奇的禮物,可那所有,都不及這麼幾個柿子來的珍貴。雖然方澈永遠也不會知道,但秦秣已經決定,她要將這些柿子核一直一直儲存下去。
不過方澈是個奇怪的人,從那天將柿子拿給秦秣後,一直到國慶長假的前一天,他都再沒出現過。秦秣從認識方澈以來,就常常見到他,這樣十幾天沒見,倒是頭一次。
偶爾想起這個皮猴子,秦秣稍感奇怪,倒是陳燕珊常在她耳邊唸叨:“秣秣,方澈沒有給我回信嗎?”
“秣秣,你很久沒見他啦?”
“秣秣,你去他班上找他呀!就當幫我的忙,你去找他好不好?”
秦秣很無言,她很久以後才終於回道:“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個班。”
於是陳燕珊囧了。
卷二:燦爛時節誰煮酒 二十二回:奇人
秦秣於是開始反省,似乎從醫院出來以後,她就真沒再主動去找過方澈,似乎每次都是方澈先想到她,似乎她對方澈的關心真的太少了……
但是,他們是什麼關係?好像用不著她對方澈太過關心吧。
秦秣為這個問題糾結了片刻,就得出結論:普通朋友十幾天不見面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就算是很要好的朋友,十幾天不見面也是很正常的。她這完全是被陳燕珊的問題給繞糊塗了,要不是陳燕珊天天問,她至於這麼老想起方澈嗎?
人的生活是多面的,根本不可能整天就圍著某一個人轉。秦秣雖然已經把方澈當成了自己如今最要好的朋友,但好朋友又不是戀人,用得著天天膩一塊兒?朋友之間,就算再交好,也都各有各的生活,幾年不見都是常有,何況不過是十幾天。
不過,那個小屁孩確實是個不錯的人,秦秣想到方澈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又覺得自己應該送點什麼小禮物給他,以示感激之意。她目前是沒什麼能力還方澈這個天大的人情,但這個恩情就跟那些柿子核一樣,都是秦秣不需要掛在嘴上,卻永遠不會忘的。
國慶長假如期到來,秦秣先回了家,十一過後的六個白天便都到茶館打工。她目前做的是輪班,有她的加入可以給另外三個女同事多輪一些假期,所以同事們都非常歡迎她的到來。
不過十月二號的這一天,彭丹卻忽然這樣跟秦秣說:“秣秣,我們三個在考慮辭職了。”
“辭職?你們在這裡打工不都是為了等那位無名英雄嗎?想通了?”秦秣說著又笑了起來,“其實想通了也好,為一個等不到的人而耗費光陰,不值得。”
“呵呵,一個等不到的人……”彭丹輕笑,神情黯然,“確實是等不到,從下雨那天他來過一次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