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可是因蒼巫血脈緣由,少主幼時的臉面便有了陸姑娘和厲姑娘你們幾分輪廓,極其相像。
我憶起當初主上吩咐不提蒼巫和蒼浮生之事,便一直謹遵吩咐,向少主,向一切人都用心隱瞞。覀呡弇甠
可不知為何,少主一直堅信主上活著,姑娘也未亡。
直到少主五歲時,修得古玄之法將我困住,自此便下了山,我一直擔憂,苦於掙扎,卻是能感應到玄哨,便也知曉是小少主不想令我擔心而故意留下了訊息,也算是安了三分的心。
再後來,君無意來攻,南詔人來攻,我苦於被困,被君無意重傷,也被搶走了獸寵,當時君無意言,尋到了陸姑娘你,還說定要姑娘你償命,我便有了不好預感,從墜下的峭壁甦醒開始便極力尋找少主和姑娘。
到北瑜時,因為被君無意重傷,他以玄息氣流封我命脈,除非玄法相解,我必然命不久矣,廢廟中更是完全失了意識。
甦醒的前一夜,廟宇一道光芒閃過,有人闖入,以氣解了我體內氣流,我正疑惑此人是誰與君家有何干系時,他卻向我說了當初離別時,主上對我所言之語……”
“雖如此,但那人,也卻不是曾經主上模樣,是麼?”天涼打斷他的話,抬起了眸,“他臉面變了,聲音變了,只是簡短言談舉止間,就已能令你確定,他是曾經你的主上,君無尋了是麼?”
“是”,玄離肯定,“我定不會認錯,因為當初所講的故事,若非清楚主上陸姑娘和厲姑娘這層層關係之人,必定不會第二個。”
天涼忽覺悲傷,為自己……
為什麼就連玄離都可一眼認定,她卻一直彷徨?
即使被封記憶,她為何不能早一些意識到,君無尋,就是圻暄,圻暄,就是她曾經的君大夫?
為什麼那時圻暄說沒有見過她,卻因望見她策馬賓士時,忍不住隨去?
為什麼圻暄可以望見她即將落湖之剎,忍不住出手相救?
為什麼圻暄看得她立在湖中的容顏,會做出不符自己性子的非禮之事?
為什麼本不喜糕點的圻暄,卻偏偏無端到一處便先嚐桃酥,只在遇見她之後,才品得了箇中甘甜?
那是因為君大夫向她許過——
下一世,也會待她好。
君大夫說,下一世第一眼,定能識出陸藍。
君大夫說,你願嫁,我便娶。
如此相似的誓言,只是出自一人之口。
厲天涼消失的日子,並未經歷什麼詭譎之事,而是一直待在琅邪宮,昏迷成植物人養傷。
兩年後歸,卻因曾撞至腦袋,很多片段記憶難得憶起,那時常捂腹之事,是因遭黑衣人攻擊陷害和鳳惜雲封她記憶所留下腹寒的殘餘症狀。
當初閻君所言,厲天涼生有兩次大劫,第二劫註定失命。而六年前第一劫若渡,尚有幾年性命,若不渡,便可能提前轉生送命。
她見過生死薄,地府中最重要之物。
生死薄會據人一生之象自行書寫,紙張中已落下的字言,便是命中註定,不能再行更改,此為註定。後續中卻多為空白,隨人每一步,每一個念頭的選擇,而書寫下所得來的結局,此為變數。
正如當初君無尋強行更改厲天涼生死薄,將變數成註定,令她強度六年前墜崖大劫,失了死亡的可能,多得幾年壽命,才有了後來玄離相救,琅邪宮養身兩年,甦醒後回西鳳,再次面臨六年後第二次劫難的機會……
而那第二次劫難,也為養魂成功的陸藍,創造了還陽的契機。
君大夫,只是不願她消失,只是想要她好好活下去,只此而已。
當初也是。
現今亦然。
現在想來,圻暄一直在向自己隱瞞血痕之事。
無尋當年經歷天譴時,應是被人所救,才得了還陽復生的機會,不知可是如她一樣,被人封鎖下了記憶。
顧子語口中圻暄一直在找的天師,也許正是救了君無尋,為圻暄續命之人。
從前圻暄提君無尋時總帶酸意,那麼究竟是何時才恢復了無尋的記憶?
仔細想來,那血痕是死而復生後生出的東西,圻暄由南詔之戰後,至北瑜開戰前,一直不願現身於她身邊,而在北瑜相認之後,血痕便已全消,他的記憶也已恢復,許是,與這血痕有關。
圻暄亡前在桃林中所言,說血痕不能動情,言他們生就錯過,另有良緣,現在想來,更像是令她放棄他的言語,不知是幾分真幾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