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是鬼?
孟扶搖此時便是惡鬼也絕對不在乎再殺一萬次,抬腳就踩。
身下非煙卻突然力大無窮力量狂暴,猛力一拖,竟然將孟扶搖連同雲痕都拉下半個身子。
孟扶搖怒叱,露出地面的肩肘死命在地面一抵,身子向前一傾,重心瞬間移到上半身,硬生生將身子拔高,越過墳坑,只覺腳下一重,竟然將非煙也拔了出來。
腳踏實地才覺得肩頭和肘間同時劇痛,剛才那一瞬間角力,用力討猛,又恰巧抵在碎石上,生生抵得肩肘骨裂。
孟扶搖此刻沒有時間去痛,她抱著雲痕便要狂奔,腳底下卻拖了世上最重的一個陀螺,那東西似乎在最後一瞬間受了反噬,七彩妖光裡的冤魂倒灌,剎那間反注入她的身體,大巫的身體又因為長年接觸魂體最是通陰,剎那間已死而未死,窮集修煉已久的七魂之力,只記得此生最後一個執念——殺了孟扶搖!
她拖在孟扶搖腳下,呼嘯著纏上孟扶搖,所經之處孟扶搖周身都起毒火,孟扶搖大力將她甩開,拋開雲痕在地上一滾,火滅了再撲過去抱住雲痕繼續奔,那時非煙又撲了上來,於是再踹、再滾、再拋、再抱,連續不休,無限迴圈。
一場詭異的,已經毫無高手和大巫風範,泥水裡摸爬滾打死纏不休的抵死之戰!
從島西到島東,從墳坑到村落到岸邊,長達數里的路程上,灰塵滾滾聲響大撞,到處都是被打塌的房屋被踩死的動物被撞毀的墳墓被踢飛的樹木,到處都是騰騰的煙塵和四散的石屑,數里長路,到處都是兩人掙扎對轟所濺開的斑斑血跡,一路血痕,觸目驚心長長延伸!
非煙沒有了痛感,無論受什麼傷害都能繼續拖著斷骨拖著內臟前行,真正成了附骨之蛆,孟扶搖卻還是肉體之身,本身就已受了傷,一路不停的甩開她不停的對抗毒火還要不停的放開雲痕以免他被毒火殃及,再在甩開非煙後搶回他,所耗精力所受的傷已經無法計數,短短數里,實在是她一生至此最難走的路程。
到得快要接近海邊的時候,她只覺得心跳如鼓汗出如漿,眼前一陣陣發黑,全身都在脫力顫抖,要不是死撐著,早已抱不住雲痕。
身後非煙格格大笑,聲音已經不是那個忽男忽女的嗓子,全是女子聲音,卻又或粗或細或動聽或粗啞,如她身上七彩光芒衝突變幻一般,幽幽忽忽變個不休。
“你……跟我一起死!”
“我是……我是這世上最強的大巫,我是神空!”
“沒有……大巫殺不了的……人……”
孟扶搖喘息著,再一次踹開她,自己也用盡最後力氣,腿一軟,栽倒在地。
這次栽倒卻沒覺得堅硬的痛感,渾渾噩噩一看身下竟然是柔軟的沙灘,頓時大喜,到海邊了!
趕緊抱緊雲痕,怕他被潮水淹沒,一抬頭看見大船在望,竟然就停在岸邊,急忙踉蹌著爬起,將雲痕遞出去,大叫:“鐵成——姚迅——下搭板——”
忽覺腿上一痛,一回頭看見非煙的利齒已經咬進她的小腿,鮮血涔涔而下,染在沙灘上瞬間紅上一大片,她卻已顧不上給她一掌,拖著她繼續向前爬,任那傷痕裂膚拉出長長血溝,只拼命推著雲痕的身體向船的方向靠,大呼:“快點——”
大船上卻無動靜,遠遠的,一個青衫人淡定的望過來。
孟扶搖不記得自己船上什麼時候有個青衫男子,凝足目力仔細一看又覺得眼熟,再一想心中轟然一聲。
不就是天晟行宮裡那個金剛喂血的男子?不就是長瀚山脈古墓密室內盤坐的男子?
雖然感覺年輕了些,但是她對於這個只見過兩次的人一直印象深刻,那種奇特的,狂放又邪魅的矛盾氣質,除了這人再沒在別人身上見過!
孟扶搖眼前一黑,險些一口血噴出來大叫一聲“天亡我也!”,又想著這下和雲痕兩個都要葬身海灘,心中一痛,一痛間突然又一醒。
宛如電光火石,宛如靈機突降,剎那間她竟突然感覺到那男子的眼神。
涼薄、冷漠、譏誚、無情、還有絲淡淡的敵意和驚訝……敵意……對誰的敵意?那個一看就很強大的男子,現在自己這條死狗樣的一坨,還不配讓他有敵意。
只有同類的人,才有敵意……
身後非煙仰頭,張開鮮血淋漓的口,格格大笑:“我是……我是天下最強的大巫……”
孟扶搖突然一個翻滾滾了開去,聲音遠遠地在海面傳開:“不!你不是!”
非煙怔一怔,孟扶搖努力的指那船上的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