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涼。”
言語間已然打整好了蘇青原是隨意披出來的外套。
她被牽扯著往裡面走,腦袋昏昏沉沉,也不知究竟是個怎麼境地,舉止像個偶人。
直到歇下的時候蘇青也沒見清醒,只直覺聽著姬籬的吩咐動作,面上神情有些怔怔。
閤眼的時候放佛感覺到面上一涼,然後是低低的笑聲。
“好呆。”
觸感柔軟,但蘇青已無力去深究是什麼了。
大約是又受了風的緣故,蘇青這下倒是睡得安穩。一覺到醒,窗外已是大亮。
蘇青揉著腦袋坐起身來,腦子裡迷迷糊糊放佛還有昨晚上的記憶,但偏又抓不清楚,只好摁了摁太陽穴,往外招呼:
“知歸?知歸?”
知歸聞聲進來,帶著盥洗的物什。進來了,先將東西擱下,到蘇青身邊來貼了貼她的額,分辨了好一會兒,方才笑道:“姑娘總算不發熱了,可見是昨日喝的藥見效了。”
偏蘇青連自個兒喝了藥都不記得了。
但腦子到底不沉了,這才覺得腹中空空,便問知歸準備了早食沒有。
知歸笑道:“少見姑娘這樣心急。姑娘先容婢子為姑娘收拾妥當了可好?廿三早弄了吃食呢,不過姑娘身子還沒好全,先前病著又沒甚注意飲食,是以今晨也不過是些粥食罷了。”
蘇青聽著她語氣笑道:“怎地我不過是病了一場,倒放佛讓你們都將我似小孩兒似的看顧起來了?”
知歸卻只掩著嘴笑,對此不言語,只道:“姑娘定是餓了,還是早些拾戳好要緊。”
蘇青面上神情更奇怪了。
拾戳的時候,蘇青倒是抓住些昨晚間事情的片段,便問知歸是否姬籬來了。
知歸面上更深了些,笑道:“也難為姑娘迷迷糊糊的,竟還記得公子回來這事兒,別的事情倒是都忘卻了。”
蘇青聞言只好嘴角抽抽,瞪了她一眼。
偏知歸還在一旁沒心沒肺的笑的極歡樂。
蘇青便什麼也說出來了。
外面倒是陽光正好。
蘇青這病了一場,倒覺得像是過了多年,很有一點觀棋爛柯的滋味在心裡頭。她在廊子處立了好久,正面陽光,目光放的很遠。
她的心頭一下子浮出來很多滋味,太多了,以至於有些分辨不清,但真要去細琢磨,卻又放佛什麼都沒有想。
知歸就在旁邊立著,看著陽光在蘇青整個輪廓鍍上一層暈,靜默著,不言語。
過了好久,蘇青才騙過腦袋痛知歸道:“走罷。”
知歸應聲跟上。
真要說思考了什麼,蘇青自己也不明白,不過是腦袋終究清醒了,知曉了自己要做什麼,清明瞭,便就釋懷了。至於靜立不動,也不過是想要享受那一刻心緒的寧靜罷了。
說到底到底還是一個心態問題。
順著廊子走到飯廳,蘇青一眼就見到姬籬在廳子裡坐著,手裡頭捲了本書看,蘇青湊過去瞄了一眼,笑道:“成大事者,果然是善政書目不肯離手的。何況還是一向為人稱詐的諸君列傳。”
原是本史書。
姬籬只抬起頭來,眸子裡面光華沉靜,笑著問她,“醒了?可好些了?”
蘇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面上笑意復顯,在旁邊椅子上坐下,問道:“這番你從東南歸來,不回京城便也罷了,何必要彆扭去北邊?不多時,那裡便也是是非之地了。”
姬籬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倒看了看手中書目,道:“正逢我今日看到前朝虞子牧將軍的列傳,倒是有趣的緊。”
蘇青聞言看了看書封,道:“論起虞子牧將軍的列傳,倒也就公羊先生寫的最有趣了,斷軸脫困,火牛開軍,守城則十年不破,出兵則勢若驚雷,每每讀之,未嘗不豎發掩卷,驚若天人也。”
姬籬笑道:“倒真是在喬楚那裡待過些時日的,言語起來,倒像是在述評了。”
蘇青瞥了他一眼,不禁笑,“公羊先生這本列傳寫的最好的,也就是這篇了,說道起來自然也不同於平常。但虞子牧從來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哪裡有熱鬧他就往哪裡去湊。偏也不知是他運氣好還是怎地,每每都能憑藉才智化險為夷。”
她已是明白了姬籬往北的意思,卻還是笑著加了一句,“但虞子牧這人物,古來也就出了這麼一個,旁人真要論起來,哪裡能夠及得上他的好運氣?”
自然不說才智,但她反對姬籬往北的態度也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