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敏回到家,母親己寒著臉端坐客慮,父親仍一貫其不見喜怒的神情,注視著電視畫面的跳動。她嗅出山雨欲來風滿樓前的寧靜。
“昨天晚上去哪裡?”母親劈頭便問。
“去朋友家,聊得太晚,忘了時間。”好漢做事好漢當,我都三十歲了,難道還要一一列出行蹤?
“哪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翁雅芳!”德敏隨口撒了個誠,說謊話靠本領,德敏的技倆一眼便被母親拆穿。
“電話幾號?我打電話去問她!”母親的憤怒令德敏不禁寒慄!
在母親的顧教下,多年來的害怕、恐懼一湧而來。
這時,父親的聲音卻娓娓傳來:“女孩子家在外過夜不太好,以後不要再這樣,不聲不響的一通電話也沒。”
德敏只能沉默;雖說虎毒不食子,但她開始害怕母親的斥責,甚至不惜自虐來今她不安。
她有時不禁懷疑,母親是否要仿效母貓將小貓吞進腹中才能對她完全放心?
“昱偉挑燈工作到三更半夜,你這個未婚妻居然一聲噓寒問暖也沒有,反而失綜一夜,你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嗎?”
昱偉?昱偉知道了?德敏吃驚。
“是你媽媽打電話問昱偉是否和你在一起,才知道他加班。後來昱偉又打電話來詢問你的去向,你媽媽才跟他說你和同學去逛街、買結婚用的首飾。”父親試著打圓場,母親卻毫不鬆手:
“昱偉這樣有才有情的女婿,沒得找了!你可不要做胡塗事……”
媽媽的話令德敏震撼!為什麼事事被母親料中?
“如果你沒辦法交代昨夜的行綜,就表示我們沒辦法向昱偉交代,媽媽擔不起這個責任……”母親果然重施故技,她的怨訴總令德敏希望自己變成躺在棺木內被哀泣的物件,死者已矣,再無追究必要。
“不要這樣了,女兒也大了,你就相信她吧!”父親亦希望母親停止這樣自虐似的方法。
“不要這樣?你倒說說看!你有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該你管教女兒的時候,你不出聲,讓我做盡壞人,今天是我偷人是不是?要讓你們父女聯手來攻擊來氣我!”母親的哀嚎與失去理智的隻字片語一字字深深刺痛德敏。
我都三十歲了,哪點沒順著你們的心、你們的意,出門在外,掛意、牽絆的亦是二老!能說的、能做的,我都盡力而為,為什麼你們這麼容不下吳東昇?甚至為了你們我寧可捨棄生命……東昇呀?為什麼你這麼令他們嫌惡?為什麼非陷我於
“我要和東昇結婚!”她終於開口說明事實。
“他拿什麼養活你?”母親不甘地反唇相稽,嘲笑意味頗濃。
“我不需要誰養,我們一齊賺錢,一齊過生活!”德敏表現出骨子裡倔強的一面。
“他那見不得人的臭文章能賣幾個錢?是不是你要倒貼供他生活費?”
德敏實在不喜歡母親輕蔑的口氣與眼神,為什麼不能平心靜氣好好談談,總是一而再地打擊他?黃泉路並不好走,也許該試著再走一遭!求死的念頭又在德敏心中燃起。
“他現在已經正常上班了。”
“‘正常上班’?好,為了要娶你好像什麼都可以犧牲,得手後呢?棄之為敝帚!”
“他不是那樣的人!”德敏嘶吼,不再受制於母親,死亡的念頭愈見強烈。
“你不過是重蹈別人走過的路罷了!不是有位名作家的第一次婚姻也是認為她老公會放棄興趣,和她努力營造家庭,最後她的夢還是破滅了!”母親轉為柔和地道:“雖然她後來再嫁幸福,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如此幸運,下一個男人會更好!眼前的幸福你不去把握,卻追求那遙不可及的夢,傻瓜呀!”
“是呀!婚都訂了,結婚帖子也快發出去了。不要再意氣用事了!”父親中肯地說服著,德敏不作聲。
“你丟不起這個臉,我們更丟不起這個臉。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昱偉怎麼待
你?人家父母親的臉又要往哪裡擺?不要只顧慮到自己而做出對不起別人的事“
德敏把話放在心底:覆水難收了,又能如何?
下班時,德敏技巧地避開昱偉。她明白昱偉是個聰明人,懂得適時的進退;需要他時,他無怨無悔;躲避他,他也不會死纏追問。
誠如父母所言:昱偉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婿。但誰教她跟了東昇,這一輩子遇上他,再美的山水,再多的風情都是多餘、累贅的,只能抱歉地辜負了……
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