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似乎也很偏愛我。我暑假在電臺做撰稿人的時候我的身價是千字25元。等我開學離開的時候主任挽留我說:千字50如何?因為那個時候我的節目已經開始火了。�
開學後的日子很平淡。偶爾有同學問我喜不喜歡那檔關於校園民謠的節目,我大言不慚地說:喜歡喜歡,那真是個好節目。沒人知道那個節目是我做出來的。
從那個時候起我知道沒上大學不一定都會餓死。但我還是沿著父輩畫好的軌跡朝復旦平穩挺進,同時心裡很放心——有後路的生活總是快樂而放肆的。
我曾經學過插花和陶藝,當初的目的也是為了將來不會餓死。
但高中快節奏的生活把那段記憶衝得很淡很模糊。直到那天有個女生問我黑色的曼陀羅花代表什麼意思,我脫口而出:代表不可預知的死亡和愛。她說你怎麼知道那麼多?於是我想起了自己曾經學過插花。
我曾經可以很輕鬆地背出花的物語但當時覺得很沒意思。如果送花的人和被送的人都不知道的話,那麼白菊花也是可以在情人之間粉墨登場的。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屋子人一邊笑一邊說我夠惡毒。
而現在當我努力地回憶那段笑聲的時候它卻變得很模糊,就像用橡皮擦過的鉛筆畫,只剩些斑駁的痕跡,低眉順眼讓人唏噓。
學陶藝是在看完《人鬼情未了》之後,目的是以後追女孩子多點誇耀的資本。
我曾經有過一個陶器,很薄很薄的那種,代表我的最高水準。當然我的老師可以做得更薄。說“曾經”是因為我現在沒有了。它碎掉了。
像我曾經的生活。
而我現在每天揹著書包快快走,希望快點快點快點回家。
我的生活曾經五彩斑斕,但它沒能和我一起長大一起穿過時間緩緩向前。它在鎖定的時間裡看著我越走越遠。
生活在別處。這是為我和我的節目我的花兒我的陶器寫的。
關於什麼
還有什麼沒有說完那就算了吧。
我現在每天很努力地學外語每天喝麥士威爾每天想上海想復旦想得心裡隱隱作痛。
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是不是一種幸福,如果是那就最好,如果不是,也沒辦法。
至於我的生活在這裡還是別處,我一百年前就忘了。
劇本
我喜歡王家衛的電影開始於17+N年前,其中N大於等於零。
我現在17歲,數學老師說那個N的取值範圍實在是不可理喻。
其實沒什麼不可理喻的,用一句大家都明白的話來說就是:上輩子我愛王家衛的電影愛得要死,然後喝孟婆湯的時候我少喝了一口或者吐掉了一點,而那一點恰恰是用來消除我腦
中關於王家衛的東西的,所以上輩子的喜好這輩子再接再厲。
提到孟婆湯我想這又可以拍出一段類似王家衛風格的電影了。畫面開始的時候一片漆黑,然後頭頂一束光打下來,照著一個很滄桑的男人,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或者說是麻木,然後低沉的畫外音開始浮出來:我上輩子少喝了一口孟婆湯,所以這輩子我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記憶,它們令我的生活恍惚……
很好很好,我想也許將來我可以做個大導演,像家衛一樣。或者當個寫劇本的,像李碧華一樣的也不錯。記得我剛看王家衛的電影的時候我暗暗地對自己說將來我要去為王家衛寫劇本。後來知道原來王家衛拍電影是從來不用劇本的。笑。
河的左岸
有個男人叫左岸。他出現在我的潛意識裡浮現在我的劇本上。
左岸是個搖滾樂手也是個很有靈性的詩人。他有一頭很有光澤的長髮,明亮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
左岸之所以叫左岸而不叫右岸是因為他偏激、憤怒、衝動、自負。左得很。
就像曾經的我。
很難想象十六七歲的孩子會符合上面四個詞語。但有時候是會有奇蹟或意外的。
在《重慶森林》裡王家衛就讓金城武不停地吃鳳梨罐頭,不停地等待奇蹟。
十五歲的某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我從容不迫地站起來打斷老師的講課,然後對他說這裡的to不是不定式結構而是介詞所以它後面不應該用動詞原型。然後我驕傲地等待老師對我的表揚。結果我等來了一個奇蹟,我比金城武幸運。我等來的是英語老師的一剎那尷尬至極和隨後的不可壓抑的憤怒。他一邊在空氣中漫無目的地揮動著手臂一邊衝我吼:你給我坐下。我說:錯的是你我為什麼要坐下?然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