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挽翠手一抖,差點拿不穩藥碗。
他畢竟查清楚她的過去了,她不怕讓他知道,只是她萬萬不願回首過往。
楚鏡平想要安慰她。“我聽說大寶早產了一個月,本來早生的孩子體質就孱弱,你一定很費心照顧了。”
她何止費心照顧!她是拼死照顧呵!
大寶甫出生洗完身子,抱出去給顏均豪看時,他就發瘋似地捶打大寶,就在他要摔死這團小生命時,是她拼著還在流血的病軀,奮力搶了下來。
只因為洞房花燭夜沒有落紅,又因為懷胎不足月,生性猜疑的他就懷疑大寶是別人的種,再也不把大寶當兒子看待!
她無辜,幼子更是無辜!
而他在婚前就已經納了兩個丫鬟為妾,婚後更是流連煙花場所,處處留情,又娶了一個小妾,但——她能說什麼?
她忍辱求全了三年,只求顏均豪能善待大寶,但是隨著顏家和駱家合作生意失敗後,情況只有越來越糟。
一年前,她忍無可忍,反抗頂撞,換來的卻是一紙休書,無情地趕她和大寶離開顏家大門。
楚鏡平發現她的激動,是他不小心觸動她的痛處了。
他大致猜到她的心情。事實上,他已經從徐玉泉夫妻和陸大娘那邊得知她的一切,起初他為她的遭遇感到心痛,瞭解更多後,他更敬重她的生命韌性。
“我來喂大寶吧。”他接過她手裡的碗。
那溫暖手指觸及挽翠冰涼的手背,她驀地一醒,又是這個無聊男子!他憑什麼來掀起她平靜的心湖?
“你又來做什麼?”口氣冷硬,起身插腰。
楚鏡平挪了挪下巴,指向地上的大包袱。“膽兒不在,我晚上又沒空送你們,所以趁著白天沒事,幫你送髒衣服過來,順便把洗好的衣服送回給陸大娘。”
“我自己走路就行,不用大爺出力。”
“出力的是我的馬兒,還麻煩你餵它一些清水。”
“哼!”挽翠大踏步到井邊,打起一桶井水送到馬兒面前,又氣呼呼地蹲下身,拿起搗衣棒用力拍打衣服。
可惡!又是楚鏡平的衣服!從沒見過男人這麼勤快地換洗外衣,甚至連裡衣裡褲都丟給她洗!要不是他是客棧的住客,她才不洗他的衣服哩!
臭男人!搗衣棒啪啪作響,像是發洩她不知所以然的怒氣。
“我的衣裳都被你搗碎了,請你手下留情。”楚鏡平微笑道。
“搗碎了我會縫好。”啪啪啪!敲碎你!
“對了,你的手工很好,我那件披風下襬脫了線,又燒出一個洞口,你都縫補好了,看不出破綻呢。”
“看不順眼的衣服,就要補一補。”
“我看你也不順眼,你也要補一補。”
“我補什麼?”挽翠抬起頭,瞪向這個她看不順眼的男人。
“你太瘦,要多吃點東西,喝些養身補湯,這才有體力洗衣養大寶。”
挽翠本來想罵他多管閒事,聽到最後一句,她一下子洩了氣。為了大寶,她可是要先照料好自己呀!
“我今天幫你們帶些糕餅乾果過來,明天我再幫你帶幾斤肉,讓你燉湯。”
“不必!”
“我都辛辛苦苦帶來了,總不能叫我自己吃掉吧?”
“吃吃!”大寶聽到食物,早就晃著小手到處尋找。
楚鏡平掏出一塊糖,塞到喝完藥湯的大寶口中;大寶仰起臉,呵呵傻笑,他則是寵愛地搓搓大寶的發。
挽翠看得痴了,真像是一對親愛的父子……
“大寶有名字嗎?”他突然問道。
“啊……”挽翠慌地垂下頭,“亮晨,明亮的亮,早晨的晨。”
“好名字!旭日初昇,亮麗晨光,姓顏嗎?”
“姓駱,跟我姓。”親父都不認兒子了,姓顏作啥?
“駱亮晨,你叫駱亮晨。”楚鏡平輕輕丟起大寶,又把墜下來的他抱個滿懷,“大寶,你的名字有孃親的期望,你可得當個乖寶寶,好好孝敬孃親喔。”
“乖乖!”大寶開心宣示著,他本來就是個乖寶寶嘛。
挽翠卻是一呆!大寶名字有她的期望,才相識不過幾日的他怎麼知道?
顏家沒有長輩肯為大寶取名,那是她在絕望無助中,為他取了一個意義深長的名字。
期待大寶前途如朝晨之明亮,也期待自己能擺脫黑暗命運,迎向朝陽。
楚鏡平凝望她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