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
陳羲在她身邊坐下來,看著執暗法司所在的那個地方:“如果這件事真的是神司次座集謀劃的,那麼他既然出招就未必會留下餘地。他要殺雁雨樓,要殺我,其實他最想殺的還是首座。或許,現在我回去的那個檔口已經空空如也了。千爵雲非瑤顯然是首座的人,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如果連她都死了,我回執暗法司要做什麼?該做什麼?”
“不急。”
柳洗塵伸出手,握住陳羲的手:“你想拯救的太多,可是你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
陳羲搖頭:“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
“什麼?”
“比如……一棵大樹生了蛀蟲,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腐朽,一陣狂風吹過,大樹倒下……摧毀了大樹的,並不是這一陣風而是蛀蟲。但是大樹未必會死的很徹底,春暖之後,樹根上沒準就發出新芽。大樹死了,蛀蟲沒了,新芽會繼續生長,只要熬過去,早晚還會成長為一棵大樹。”
柳洗塵搖了搖頭,不是很理解陳羲的話。
陳羲緩緩道:“我不是想拯救什麼,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種力量可以拯救的。大樹已經腐朽,風也來了,所以……”
陳羲看著下面的一片片建築,然後又看了看遠處漂浮著的一座座島嶼。
“沒有人可以拯救什麼,只要能守住那一點希望就是了。”
“希望是什麼?”
柳洗塵漸漸懂了陳羲的意思,仔細想了想之後臉色忽然變了:“你是說……現在非但執暗法司的首座大人已經死了,可能連安陽王都已經死了?”
陳羲嘆道:“我不知道,城裡太平靜了,平靜的不像話。平江王敢在雍州青州動手,說明早已經做好了在天樞城動手的準備。因為一旦雍州青州的事洩露出來,那麼安陽王和其他反對平江王的勢力,包括原本中立的勢力,都會團結起來。所以,平江王既然開始動手……就不會給對手準備的時間。”
他的視線看向皇宮那邊。
“安陽王準備了這麼久也不可能輕易認輸,雙方的實力加起來足以再把詔國摧毀兩次,可是到現在都這麼風平浪靜……太詭異了。”
柳洗塵漂亮的眉毛微微皺起來:“難道說,平江王突然發難,現在已經控制了大局?那他具備的實力太恐怖了,三十六個聖堂家族,絕大部分都在安陽王那邊,平江王若是出手就算一夜之間控制超過三十個聖堂家族,已經是絕難的一件事,更何況安陽王身邊必然也是高手如雲。”
“鴉?”
她忽然想到了這個神秘邪惡的組織:“難道是還有更多的實力強大的鴉?”
陳羲道:“皇族之中,未必沒有真正的高手。安陽王身邊必然也是高手如雲,我曾經見過他的修為,雖然只是隨意的施展了一些,但已經能看出他修為極強。如果是鴉傾巢而出,那麼現在城裡早就已經亂了。更何況,城中的大人物不會坐視鴉那樣的東西控制局面,一定會出手干預。別人不瞭解,最起碼還有一個關三。”
號稱天下第三的關三。
……
……
關三就要死了。
最起碼看起來,他離死已經不遠。
“你這些年修身養性,似乎把修行都放下了?”
黑袍黑巾遮面的人問關三。
此時此地,關家懸空島。
此時此地,血流成河。
此時此地,被一個極為強大的結界封住。從外面看,什麼都不會發現。就算從相鄰的懸空島用千里眼看過去,依然能看到關家的人來回巡視。可這只是一種幻象,一種即便是洞藏境高手也不容易識破的幻象。
關三已經很老了。
在他身邊四處,到處都是屍體。他的子輩,孫輩,一代一代人的屍體遍佈四周。誰也不會想到關家懸空島上會發生如此慘烈的事,誰也不會想到,作為江湖九門實力最強悍的關家面臨滅門。
“不敢放下,因為時刻防著你會動手。”
關三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劍。劍上在滴血,卻不是敵人的血而是他自己的。血從他的胳膊往下淌,順著劍身淌到地上。對於一個絕頂高手來說流一些血似乎不算什麼,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對於一個絕頂高手來說流血其實已經很嚴重了。
黑袍人緩步走到關家正堂門口的石階上坐下來,似乎對於面前這位天下第三已經沒有一點在意。遮擋住面目,看不出他的模樣年紀。但是那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