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點卻是毫無置疑的,正是有了那些迸濺而上的鮮血,煞白的冰晶深處才有了宛若鮮花般靈動的紅色。
就像一團不死的火焰,在密閉的冰晶中炙烤,燃燒,也才有了涓涓細流般的溶解。
難道,這不正是一次真正的、活生生的融雪之旅嗎?
……
已經很難分清什麼是白晝,什麼是黑夜。
因為,在漫天遍地的冰世界下,早已慘淡無光的太陽,即使有些許的光輝灑下,也會立刻被耀眼的冰晶吞沒。更別說瑟瑟發抖的月光,與日月爭輝,曾是那麼不起眼的冰晶,做到了。
也沒有時間,彷彿時間也被凝固了。
但時光卻不會因此而停留。
就像觀棋爛柯那樣,雖不知洞中歲月,但出洞時早已是物是人非。
先是一個渾身黑亮黑亮的狼犬,一路奔跑著,一路嗅聞著,一頭從冰洞裡撞出來。
它並沒有因脫離了桎梏撒歡而去,而是跌下半人高的冰洞,回頭就對洞口汪汪叫起來。隨著它的叫聲,一顆亂髮叢生的腦袋,緩緩地探出了洞穴。
“終於得救了——”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長嘆一聲,狼犬卻忽然咬著他的手臂,將他一直拖到了一個冰人旁。
看了一眼冰人之後,他摸著狼犬嗚咽著的大嘴,嘆口氣說道:“黑子,別叫啦,我知道,我知道,也許他就是來救我們的人。但現在他死了,知道嗎,沒人能這樣無遮無攔在外面活下來的。”
正在這時,一個人又從洞穴探出頭來,往這邊望了一眼後,馬上嘶啞著聲音問道:“鄭胖子,黑子叫這麼悽慘,那個人是不是救我們的人?”
叫鄭胖子的人四處打量一眼,答道:“這裡就他一個人,突然就有了洞,那肯定就是他了。”
來人聞聽,下意識看了看洞口,又回身向長長的洞穴深處望去。
“方宇,你怎麼啦?”鄭胖子不禁奇怪地跟著向冰洞望去。
“怎麼了,**的問得可真稀罕?”
叫方宇的人說著,張開雙臂又量了量尺寸,步履蹣跚地爬下來,一邊走一邊仍然難以置信地回頭望著:
“鄭胖子,雖說我倆都是市科委正經八百的未來學課題組科研帶頭人,又莫名其妙地比一般人多了抗寒能力,應該說對現在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再那麼大驚小怪。但是你看這洞,是他一個人可以完成的嗎?”
鄭胖子低頭想了想,“也許大隊人馬都撤離了,又或者又繼續去尋找下一個倖存者避難地呢?”
方宇搖搖頭,慢慢爬到冰人面前,一臉凝重地說:“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先看看這個人,雖然生命難以挽回,但至少我們可以記住他的樣子。”
正說著,冰人忽然緩緩地掙開雙眼,望著兩人就是微微一笑……
………【0034、終於看見活人了】………
兩人同時揉揉眼睛,做夢似的望著突然醒過來的劉小健,驚訝的半天都合不攏嘴巴。
倒是狼犬黑子,毫無顧忌地撲上去,探出舌頭就向他親熱地舔去。
可惜早已累積成寸許厚的冰晶,嚴嚴實實地將他完全包裹成了一個真正的冰人,叫人看上去又是驚悚又是好奇——
比如呼吸。密閉在這麼嚴實的冰晶內,他應該早就憋死了。
比如眼睛。人體最柔軟的器官,他怎麼能夠說睜開就睜開。就算他的一雙眼皮是刨冰機,是不是也需要時間將覆蓋在眼皮上的冰晶刨開吧。
比如——
唉算了算了,是真是假,咱們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就像一個人懷疑自己是否在夢中,掐一下自己大腿,疼,就肯定不是做夢。
方宇首先揚起巴掌,雙手給了鄭胖子一耳光。
鄭胖子一愣,摸摸自己的臉,反手一揮,也是一掌狠狠地甩在方宇臉上。
兩聲清脆的耳光之後,二人呲牙咧嘴地同聲呼道:“真他***疼呀,我說夥計,你相信眼見為實嗎?”
終於看到了活人,劉小健原本高興壞了。誰知一轉眼,兩人卻忽然互毆起來,心裡一急,不由自主地挺身坐了起來,嘴裡跟著大喊道:“幹嘛呀你們,別打了。你們其實根本不用這樣,直接摸一下我不就完了嗎?”
二人對視一眼,頓時有些慚愧地看看對方,將目光集中在了劉小健身上。
這是,劉小健已徹底站起身,只是稍稍舒展了一下身體,覆蓋在他身上的冰晶便像雪崩似的化作一塊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