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艾立刻扭頭湊到了衣白蘇身邊,好奇簡直寫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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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格來緩緩走下臺階,冰涼的地面浸透他的雙足,似乎涼到了心底,他看著遠處的蒼山白雪,面容沉寂,有悲涼泛起。
一直等待在拐角的小僧拎著燈過來,稚嫩的嗓音小心翼翼地呼喚他。
江白格來回過神,輕輕揉了揉額頭。
——即便沒人理解,他也不後悔!
與此同時,衣白蘇正在和慕艾隨口說起自己的異常反應:“我十歲的時候,跟師父來過這裡,那時候江白格來也不過十歲左右,剛被他爹孃送來這裡,他很聰明,所以被老江白一眼相中,留在了身邊。”
“師父給老江白看病的時候,江白格來便招待我玩耍,我們在寺外認識了個農奴的女兒。”她陷入回憶當中,“那時候老江白因為那古怪的病而陷入了魔障,又被人挑撥,就想到了雙修法,於是在附近挑選十二歲左右的處女作為他的般若女。”
慕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已經腦補出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戲:哭泣的少女被強行送入了寺廟中作為般若女,如同奴隸般供一個病歪歪的色胚雙修驅使。這其中那個江白格來也發揮了作用是吧?否則衣白蘇也不會記恨他。說不定還是他把這個農奴女兒送上老色胚的床的。說不定農奴女還偷偷暗戀江白格來?嗯,一定是這樣!
衣白蘇一巴掌拍醒他:“想什麼呢?!”
“誒……”
“那小姑娘是自願的,老江白說這是奉獻神靈,是光榮是幸福。”她說,“這附近的吐蕃人都非常虔誠,他們對於信仰極為忠誠。”
“然後……”
“老江白毫無好轉,一怒之下就讓她奉獻生命,她就死了。”衣白蘇簡單地說道。
慕艾有些呆滯,好半天才勉強反應過來。他有些理解不了這種讓你死你就死,毫無反抗地如同捆住了手腳一般,在少年的印象裡,即便是最渺小的雀兒,在被人類抓住之後也會竭力掙扎地扇翅膀啊,更何況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呢!
“之後我和師父就走了。”衣白蘇繼續道,“江白格來繼續待在這裡,在之後的六年裡,老江白還能動彈的時候,他換了幾十個般若女,都是十二三歲的處女。後來江白格來不堪忍受,就獨自出走,靠人施捨一路去了長安。”
“可憐……”慕艾吸了吸鼻子,不知道在說誰,亦或者都有。
衣白蘇看著窗外,而後她招呼慕艾:“快去睡吧,明天還有的忙。”
慕艾立刻垂頭喪氣起來。他一點也不想待在這裡了,他想回去。即便整天背醫書,即便朱鈺天天在他耳朵邊聒噪,即便每天陪著衣白蘇去澶王殿下那請脈的時候,忍受著澶王從背後看她的那副痴漢臉。
慕艾哀怨地把自己丟進了被褥裡。
第28章 光和黑暗
王喜是陛下身邊的貼身太監,他從陛下十歲起就跟在他身邊,站在陛下身後經歷過殘酷的宮廷風波,捱過很多次刑訊逼供依,從沒有踏錯一步。若不是他性子太過耿直愚忠,早就可以擔任內侍省總管了。雖說他職位不高,但深得陛下信任,所以地位超然,朝臣對他都不敢不敬。
身為來廓州傳旨的內侍,他先去將大帳前宣讀了陛下的旨意,又模板式說了幾句俗套之極的場面話。朱心正和趙無涯欲宴請他,王喜直接拒絕:“咱家還有要事在身。”他態度不甚婉轉,而後扭頭就走沒有片刻停留。
好在朱趙二人都是陛下前當差許久,早就清楚這位王內侍的脾氣,不如那些年輕將領般生氣他不給面子。年輕的將領在王喜走後勾頭亂罵閹人,忙被兩人喝住。
王喜急匆匆地穿梭在軍隊間的帳子裡,他來這裡,還要做一件陛下和娘娘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
前鋒軍剛和羌人打了個不大不小的遭遇戰,取得了不錯的勝利。軍帳附近顯得有些嘈雜,時不時就冒出來個裹著白布的輕傷士兵橫衝直撞過來,王喜煩透了這群臭烘烘計程車兵,但是又覺得他們確實不容易,便忍下了脾氣。
王喜屏退一路跟來的侍從,獨自進了盛熹的帳子。
盛熹正坐在桌前,抬頭看他一眼,對他的到來並不驚訝,只稱呼了一句,便又安靜下來,垂了眉眼,繼續翻看著什麼。
王喜這才信了他來之前皇后交代的那句話:殿下他可能會心情不好,若是想做傻事,千萬要安撫下來。
王喜當時其實頗為質疑,但是這會兒看見殿下見了他的時候,臉上連常年帶著的溫暖笑意都沒了,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