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頓時一臉哀怨地回頭看她,皇后這才覺得圓滿,揚起下巴,挑釁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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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成親的基本程式都能省則省了,可是衣白蘇依舊被家裡源源不絕的澶王府各項事宜擾的頭暈腦脹,一怒之下將自己鎖在了房間看書去了。
這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的拜訪非常出乎她的意料。
衣白蘇看著他雪白的鬍子和頭髮,眉眼之中依然剛毅的神色,突然覺得有些心虛,垂下眼睛躲避開他凌厲的視線,繼續為他倒水。
來人正是君老侯爺,君歸的爺爺。
“你是荏苒可是同門?”君老侯爺問道。
衣白蘇有心坦白,但是此時她即將嫁給旁人,場景實在尷尬,又擔心嚇到老人家,亦或者讓他對君晞復活也再產生不必要的希望,於是忍下坦白的念頭,含糊道:“是。”
“有件事自荏苒死後,已壓在老夫心底十年,這些日子更是令老夫輾轉難眠。我聽聞你醫術與荏苒乃一脈相承,所以只能冒昧前來。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必有失禮之處,還請先行見諒。”君老侯爺斟酌了好一會兒,說話間緊皺的眉頭沒有鬆開一點,反倒是越蹙越緊。
“您不必這麼客氣……”衣白蘇更覺得無地自容。
“那老夫便有話直說了。”君老侯爺抬頭看向衣白蘇。
他雖然這麼說,可卻又沉默了一會兒,深深吸入一口氣,終於開口道:“敢問你在山上學醫期間,可曾聽說令師或者令師姐……身懷異術?”
君老侯爺又斟酌了下言辭,而後仔細地觀察著衣白蘇的面容。
衣白蘇古怪,眉頭皺了下,但是並沒有躲閃的神情,她側頭想了想,直接道:“師父師姐皆是世間難有的聖手,不知這算不算異術?”
君老侯爺連忙搖頭:“令師和令師姐的醫術自然是令世人敬重,老夫指的卻不是這些。”
看他依舊面露難色,衣白蘇也好奇起來,她道:“您有話儘管說就是,晚輩知無不言。”
君老侯爺勉強想衝她笑一笑,但是看起來分外疲倦。他岔開了話題,似乎已經喪失了繼續追問下去的勇氣。
衣白蘇覺得詫異,她對公爹即便不算了解,卻也知道他的幾分性格,他絕對不是個知難而退的人,剛毅頑強了一輩子的倔老頭,怎麼可能一個問題問了一半就一副不敢繼續的樣子?
衣白蘇不動聲色和他閒聊,幾次又重新將話題挑回去。
“老夫不是個心裡能憋住話的人。”君老侯爺道,“這些東西我本來準備和我的死一起爛在肚子裡,但是荏苒已經死了,我怕你也因此喪命。”
衣白蘇看著他,不知道為何他今天會頻繁提起自己前世的死亡。
他臉上刀疤似乎抽搐了下,接著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令師和令師姐手中,可有能長生不老或者起死回生的異術?”
衣白蘇猛地抬起眼睛看向他,似乎不相信這個問題居然是由他問出來的。
她幾乎沒有思索,立刻搖頭:“您怎能也問出這種話來?”她這位公爹,當年坑殺俘虜眼睛不眨,帶兵一夜屠盡一城,清早歸來還能烹酒笑談,這是一個一輩子聽見鬼神之說都會嗤之以鼻的人,怎麼會一副這麼認真的樣子說出長生不老和起死回生的鬼話?
“老夫本不信這些。”君老侯爺解釋道,他模樣分外疲憊,“可是有人相信,荏苒便是因此而死的。”
衣白蘇默不作聲,她垂下了眼睛。
君老侯爺又道:“若是真沒有,那麼那幫人就是一群睿智的瘋子而已。他們不會放棄的。我怕他們找上你,你要小心。”
他虛弱地後靠著,示意老僕推他離開,走了兩步,他突然又示意停下來。
“別離開澶王身邊,不要和沈朝之單獨相處。”君老侯爺道。
君老侯爺來也快去也快,唯獨留下衣白蘇被丟在一堆迷霧之中。
屋外的雪依舊下個不停,積雪壓垮了院內樹枝,衣白蘇起身朝外走去,她看向天空。她前世究竟因何而死?她一直以來都是稀裡糊塗。但是關於公爹的那個問題,若是在前世,她一定能毫無壓力地說出這世上絕對沒有起死回生這回事,但是如今……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閉上眼睛感受這具身體裡生命氣息的湧動。
她又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存在?
而且最重要的是,公爹口中那幫睿智的瘋子究竟是誰,此事又與盛熹和沈朝之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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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王的婚事,雖然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