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地點了一盆紅燒肉和一份蔥爆牛舌,也要了杯蜂蜜水(應該是看之前南湘老點這個),而且皺著眉頭弱弱地對服務員說:“蜂蜜水請不要放糖,我不愛喝甜的東西。”
服務員:“……”
唐宛如完全無視服務員一臉的尷尬,她回過頭來,看著我和南湘。雖然她一直維持著動作的嬌弱和優雅,但是她頭上扎著利落的馬尾,特別緊繃,把太陽穴都扯得發亮,而且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胳膊肌肉的線條在陽光下灼灼生輝,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從寫字樓裡送完桶裝水的工人。
服務員一走,唐宛如的神色突然從一個雍容華貴的貴婦,瞬間變成了《007》裡的女特務,一下子鬼祟了起來。
她看著我,又看了看南湘,把身子從桌子上探過來一肘的距離,輕聲對我說:“林蕭,可否借一步說話?”感覺像武俠片裡的女刺客。
我想把蜂蜜水潑在她臉上。
我把筷子放下來,什麼胃口都沒了:“你哪個朝代的?剛騎著馬過來的是麼?
上海這麼多紅綠燈,不習慣吧?馬路牙子上的草也不多了,要幫你的馬叫一份空心菜麼?”
“我和你說正經事!”唐宛如瞪我一眼,又看了看南湘。
“有什麼你就說吧,這裡就南湘,沒外人。我們幾個之間,還有什麼秘密麼?
你大腿內側有一個長得像米老鼠的胎記我們都知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南湘在旁邊喝著白水,低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吃麵,看得出來,她不想聽。
唐宛如坐回椅子上,深吸一口氣,說:“周崇光並沒有死,對不對?”
我和南湘彷彿被開水燙著了一樣,猛然抬起頭,我敢保證我當時的瞳孔一定是彷彿被颶風猛刮時的火焰一樣肆意亂閃,我甚至不小心聽到南湘的後背僵直時脊椎骨發出的咔嚓一聲。
“而且他現在就是那個模特,陸燒。”唐宛如特別認真地看著我,“對麼?”
顧裡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坐下來。
她呼吸著從清新的寫字樓空調吹出來的迴圈空氣(……),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她一邊喝著她從日本買回來的號稱含金箔原礦粉的炭燒咖啡,一邊翻著此刻放在她桌子上企劃部送來的畫展籌備的檔案,翻著翻著,她看見了檔案裡那面飛揚不息、動人妖嬈的招魂幡——南湘。
我正看著我對面的唐宛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她剛剛的問話就像是一把血淋淋的殺人兇器,此刻遞到了我的手裡,她只給了我兩條路可以走:要麼解釋清楚以證自身清白,要麼就捅死她殺人滅口。
在我神經短路的這十幾秒裡,顧裡的電話進來了。
謝天謝地,我找到了一個救星。不過,在我接起電話之後,我明白,救星確實來了,不過是來撞地球的。
“是你介紹南湘來我們公司面試的?”顧裡的語氣在電話那邊聽起來很明顯在冒火。
“是啊,南湘正好在找工作,我看到公司正好在聘請一個畫展期間的短期助理,我想南湘本來就是學美術的,而且畫展對她來說也是個幫助,可以接觸到更多這個行業的人……”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裡打斷了——其實我是想說更多的,因為我想爭取更多的時間去想怎麼面對此刻坐在我對面彷彿一尊佛一樣的唐宛如,顧裡衝我陰陽怪氣地說:“哦,是嗎?你是說是南湘找你幫忙的咯?很有能耐嘛,林蕭。”說完,她啪嗒把電話掛了。
我被掛得莫名其妙,抬起頭看南湘,她衝我擺了擺她手上的筷子,表示她也一頭霧水。
我的電話剛斷,南湘的電話就響了。是顧裡。
“你今天來我們公司應聘了?”我從南湘的電話裡就能聽見顧裡彷彿含了把刀片在嘴裡般鋒利的聲音。
“顧裡,我和林蕭在一起呢,我們正在吃午飯。剛才你打給她的時候我聽見了。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麼?”南湘一邊看著我,一邊用糯米般柔軟而好聽的口氣回答著。我知道她在小心翼翼地不要惹毛顧裡——儘管我們都不知道,她在發哪門子的瘋。
“這個專案是我在負責。你怎麼不來找我幫忙?”
“我不知道是你在負責呀,看在上帝的份兒上,我怎麼可能知道是你在負責?”南湘扶著額頭,把電話放在桌子上,按了擴音,衝我使了個眼色,然後繼續對著電話說,“我都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而且,也不是我主動找林蕭幫忙的,是她正好對我提起了你們公司有這樣一個職務,所以我就過來試一試。”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