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
聲音愈低,緊接著又是一陣輕笑,腳步聲漸遠,很快,便沒了聲息。
裴若塵神色平靜,似沒有聽到這牆角的口舌。
伊人更是恍若未聞,坐在床沿上,輕輕地搖晃雙腿。
待窗外的人走遠,裴若塵繼續道:“丞相府平日並無閒人來訪,爹爹忙於朝政,也鮮少回府,你在這裡,可以繼續過你想要的生活。”
聽了這幾句話,伊人本應該覺得很開心,可是很奇怪,她心裡並無喜悅之情。
從前只希望能安安穩穩、無所作為地度過一生,可是那種生活,她只希望,是自己應得的,而不是倚靠別人的施捨。
從前在逍遙王府,她可以心安理得,可是在丞相府,卻總有種客居的感覺。
是的,客居。
那種知道不會長久的感覺。
“……我想找十一。”伊人輕聲道。
“我派人去找。”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吧。若塵,你很好,不過,這樣就夠了。我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
留在這裡,就是給裴若塵找麻煩。
這也不是她所願。
“你自己怎麼找?”裴若塵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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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法子。”伊人環顧了四周一圈,發現並沒有什麼東西是自己的,都是別人家的,她離開,也就離開了,什麼都不需要帶走。
也好,省事。
“你照顧好小世子。謝謝你。再見。”
伊人向裴若塵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毫無留戀地走了出去。
裴若塵似有點吃驚,看著伊人的背影,卻終於,沒有追出去。
他命人將小世子送到了客房,自己則留在了伊人住的房間裡,望著掛在牆上的一幅山水圖,彷彿在看一幅絕代佳品般,看得如此出神。
過了一會,一個身穿灰色勁裝的侍衛疾步進來,見到裴若塵,立刻單膝扣地:“公子爺,伊姑娘已經出了丞相府,要不要追回來?”
“不用了。”裴若塵終於將視線從畫作上移過來,淡淡道:“跟著她,不要讓她發現。”
“那如果她遇到危險,屬下是否要現身?”那人謹慎地問。
“務必護她周全。”裴若塵答非所問地交代了一句,那人立刻意會,躬身而退。
待侍衛走遠,裴若塵從懷裡取出一冊畫卷,展開,正是伊人畫的水墨素描:圖中,是那個雋美的盲眼少年。
畫中筆觸細膩,畫風別具一格,連眼底的灰暗,都處理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彷彿這個人便站在自己面前一般。
裴若塵盯著畫作看了良久,那雙清雅琉璃般的眼眸,深沉似墨——那是伊人從未見過的神情。
“難道你們想尋找的東西,也是它?”
書房裡,傳出裴若塵囈語般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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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出了丞相府,抬頭看了看冬日豔陽高照的天空。
她尚不知要去哪裡。這個世界,終於沒有她能容身的地方。
夏玉說,賀蘭雪已經被髮配到了塞北,可是天地茫茫,塞北又在何方?
伊人復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新鞋子,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慨然地向前走了一步。
這是踏向未知的第一步,從今天開始,她再也不能每天吃吃睡睡,等著時光流逝。從此一天三餐,夜眠何處,都要樣樣操心了。
不過,這不就是人生麼?
伊人倒也隨遇而安,明媚的陽光下,她的慼慼之感漸漸散去,邁出的步子,也越來越穩了。
從前上街,皆是在轎子之中,這還是伊人第一次踏足在古代的街市上,初時不免驚奇,可是行了沒多久,又覺與那些影視城並無多大分別,甚至更為破舊些,漸漸也沒了興致,只是依循從前的記憶,尋著逍遙王府的路線。
她不知上哪裡去找十一,卻知道十一在京城裡並無親人,最多,便是重新回到伊府了。
只是老爺子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認了,又哪裡會收留一個丫頭?
伊人是笨人,她只會用笨方法——守株待兔。
十一遲早會回王府找她的,因為十一知道伊人是傻子,作為傻子的伊人,不會到處亂跑,只會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