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他的聲音十分平整,似乎不帶任何情緒。
事實上,對於唐婉的這首《衩頭鳳。世情薄》,寶玉也曾經感慨萬千。
但是此時,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戒備眼前這不知道是何人的‘黑娘’身上。
聽到他的吟哦,黑娘突然鬆開了手,抱著膝蓋柔柔弱弱的蹲在地上。
她的貝齒咬著黑白相間的唇,雙手託著下巴,好像等待電影開演的孩子,靜靜的昂著頭,看那如同畫卷般鋪展開來的天地異象。
異象很美,簡直悽美到了極致。
與陸游的原詞比較而言,唐婉的處境更加悲慘。
如同韓愈在《荊潭唱和詩序》裡面所寫:自古‘愁思之聲要妙’,而‘窮苦之言易好也’。
唐婉只要把自己所遭受的愁苦真切地寫出來,就是一首上好的詞作……
天地異象再次破碎,卻是化作點點的細雨,撒在人們的身上,卻不溼潤了衣裳。
但是眾人,包括有文膽打底的舉人們,甚至連白南煙也眼眶通紅,恨生生的盯著寶玉。
他們還不忘朝前挪動,看見‘黑娘’不再動彈,就擋在了寶玉和‘黑娘’的中間。
“不用擔心。”
‘黑娘’哽咽著說話:“我剛才說了,他滿足了我,那麼我就饒了他。這兩首詞作足夠了,真的足夠!
第一首把眼前的景、見在的事融為一體,又灌滿了悔恨交加的情緒,彷彿就是一幅悽愴酸楚的感情畫面,這樣獨特僅有的聲情,怕是前無古人,也很難再有來者;
第二首雖然差些,但是,
結合上一首……更妙!”
‘黑娘’哭了幾聲,突然站起來,在眾人緊張的時候,自顧自的跑去佔了一個廂房。
她推開窗子,黑白兩色的秀髮被夜風吹拂,輕快笑道:“我不是黑娘,以後用不著防我;
我也不是小十八,用不著跟我親近。
嗯,你們就叫我十九……算了,叫我九娘好了。”
這裡面的味道,十分古怪。
寶玉是個聰明的,當下疑惑的看向老夫子,卻見老夫子揹負雙手,抬頭看天,一點回答他的意思都沒有。
“我要是成聖,第一個把這個老傢伙煮了。”
寶玉惡狠狠的道。
可是,恨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得後腦勺一陣發麻,轉身看去,又恰好對上白南煙恨生生的清麗妙目。
“一下送出兩首呢。”
白南煙軟下來,很委屈的嘀咕著。
看見白南煙少有的委屈神色,寶玉覺得自己的脖子犯賤,恨不得扭下來才好。
現在的他可不只是後腦勺發麻,那是整顆腦袋都好像有螞蟻在爬……
寶玉深呼吸了好幾次,拿出筆墨紙硯,把兩首篇章寫了出來。
一首乃是煊赫篇章,才高八尺三寸;
另一首卻是差了很多,只是名動頂尖,才高五尺九寸。
寶玉打散書寫的天地異象,卻不急著吸納才氣靈泉。
想及體內還有老夫子給恢復的才氣,乾脆全部用了,再次寫下一篇詞賦。
同樣打散異象,但是那高達八尺七寸的,只差三寸就是十城級別的才氣靈泉,還是引來了一陣瘋狂驚叫。
“天啊,接連三首,兩首煊赫頂級,一首名動頂級?”
“這到底是誰?如此詩才,怕是最近聲名鵲起的賈爵爺也比不上!”
“等等,你們看他的黑狐大氅,會不會就是寫下《三國演義》的賈爵爺?”
客棧的旅客驚叫起來,要往院子裡湧。
掌櫃的連忙帶著小二攔住,和舉人們一起,把人都給哄走勸走。
但是很快的,處於高處的天字、地字號的房間就推開窗戶,好多人擠在一起、伸長脖子,要往寶玉的院子裡瞧。
“風起洲渚寒,雲上日無輝。連山眇煙霧,長波迥難依。”
寶玉指了指偷看的人群,一個舉人就隨口吟哦了兩句,頓時煙波如同大霧湧來,瀰漫了整個院落的上空。
寶玉把前兩章綻放金光的十扣紙丟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進九娘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