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的是心病。”周寧寧拍拍韓文森那雙把人抓得很痛的大掌,重新把果汁塞回手裡。
“你在搞什麼鬼!”韓文森神色不善地瞪著眼前這雙古靈精怪的眼睛。
“沒事啊!只是報告一下近況而已。”不錯,有反應就是好反應。
“那可以改變話題了吧。”他已經儘量不去想她了,他不是那種為情所困的男人!
他只是很自虐地在策劃“洛神”的選角時,不停地在各個試鏡的女主角臉上尋找著某個相似的輪廓。
“好啊!我這人最從善如流了,你想聽什麼話題?”沒給人發言的機會,她又颳起一陣大風大浪。“最近我的一個好朋友結婚了,和她的新婚夫婿到美國度蜜月兼休養生息。她丈夫是醫生,她是護士,伉儷情深、夫唱婦隨,很棒對不對?”
“你騙人!”韓文森從齒縫裡進出聲音來,狠狠地瞪著她。
“我沒有。”她舉手保證──她的朋友很多。
“非常好。恭喜他們!”韓文森暴吼了一聲,起身衝到小吧檯前,倒了一杯威士忌。
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嚨直衝上他的腦門,他的痛苦得到了幾秒鐘的舒緩,所以他又倒了一杯,繼續麻木著自己。
她愛結婚就結婚,她愛嫁誰就嫁誰,幹他屁事!他正好可以藉此告誡自己女人的無情寡義。好得不得了!
“老大,你們倆就打算這麼耗著耗到第三次世界大戰,才心甘情願嗎?”
周寧寧忍無可忍地搶走他手中的酒杯,偷喝了一口。哇!又辣又苦,怪物才愛喝這種東西。
“我說過我和她已經沒有關係了!”他一拍桌子,搶回自己的酒杯。
“錯,我偏偏就認為你們兩個是天作之合,情緣一生一世。”周寧寧紅光滿面地說道。
“她已經結婚了!”
“誰告訴你的?”周寧寧搖頭晃腦地說道。
“周寧寧!”
韓文森的十指緊握成拳,指節發出想揍人的喀嚓聲音。
周寧寧扮了個豬鼻子鬼臉,感覺自己開始因為酒意而頭髮昏。
“你對這種社會版故事有沒有興趣啊……”也不管對方想不想聽,她又是哇啦啦地一串。
“一個已婚、有點錢的小貿易商和一個年輕女子有了外遇,年輕女子甚至為他生下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六歲時,男人的老婆發現了這件事,當然是要他們分手嘛。已婚男人厭倦了外遇的風波,和年輕女子談判要分手。這個年輕女人本來就因為男人一直不肯離婚而有些精神躁鬱,一聽到要分手的話,拿了刀到男人家尋死尋活,結果三個人就此同歸於盡。”呼,說完了。
“老套。”他煩躁地打斷她的話,只想問出一個答案。“采薇究竟有沒有和那個傢伙結婚?”
“你不是說你和她沒關係了?”周寧寧得意地反將他一軍。
韓文森雙臂交插在胸前,惱羞成怒地瞠視著她。“你今天是來抬槓的嗎?”
“你為什麼不對我剛才說的故事,發表一些心得感想?”周寧寧追問。
“我對那種故事沒興趣!”他不耐煩地說道。“我只想知道她到底結婚……”
“那個六歲小女孩的名字叫江采薇。”周寧寧輕聲說道。
韓文森瞪著她臉上的憂傷,他的拳頭立刻就擊向吧檯。
“該死!”他低聲咒罵著,把自己的臉龐埋入手掌中。
難怪她總是無法很開朗、難怪她對於他和安娳的事總是默不作聲、難怪她會選擇離他而去……是上一輩的錯誤,還是他的混帳造成了她現在的二度傷害?
寧寧說她“形容枯槁”,她的身子原本就纖弱,現在不知憔悴成什麼樣了……
“她現在好嗎?”他抬起頭,泛著血絲的眼是他的自責。
“你說呢?”她反問他一句,從他激烈的反應,知道自己這一趟並沒有白走。“采薇一直是那種有點內向自閉的女孩,她不談戀愛、不接近異性,因為這樣她就不會陷入任何為難的處境裡。誰知道她姨丈出了那種事,而她最大的資產就是她自己。所以,她才找上了你。”
“她從來沒跟我提過這些。”韓文森煩躁地扯著頭髮,內心裡有一把火正在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你也沒想過要問──這才是重點。你一直很自我中心。”周寧寧不客氣地說道。
“因為她經歷過那樣的童年,所以,她才願意收受安娳的錢離開我,因為她不想介入我們當第三者。”韓文森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