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孤獨一人?
也許她應該要傷心,記得看過電視演的一出“鬼丈夫”,劇中的女主角嫁給“牌位”。新婚之夜,她就是垂淚到天明。但是,霧霜卻完全相反,她跳到床上,在上頭髮瘋似的彈跳,直到她笑歪了肚子,又差點摔下床為止。
睡覺前,她不忘禱告──姚毅,希望你的肺趕快爛掉,趕快蒙天父的召喚;唯有你死,我才能重見天日。如果,可能的話──
讓我回到俞俊仁的懷中。
在睡眼朦朧之際,她還是念念有詞,腦中還滑過了許多“計謀”。
她是最晚下床的人。
當她盥洗完畢,慵懶地走下樓,傭人早已各自迴歸工作崗位上。在大廳落地窗前,霧霜看到了姚金,他正欣賞窗外的風景。
“爸爸!早安!”她羞愧一笑。“對不起,我睡太晚了!”
“沒關係。”姚金沉沉開口。“你昨晚是累壞了!”
“真是滿累的!化妝、試穿、又站在禮堂上看盡人家的笑臉,更不幸的是,還被丈夫放鴿子。這輩子,我第一次感到心力交瘁,無地自容是何滋味了,這全拜姚毅之賜了!”管他三七二十一,霧霜一股腦兒把不滿一洩而盡。末了,她竟然脫口而出:“我恨死他了!”
想不到,姚金反而哈哈大笑,一點火氣都沒有。“小霜,這是人生的不如意;也將會是你一生中都難以忘懷的記憶,是不是?”
“直到我死,我都不會忘記──”她信誓旦旦。“我一定要報復。”
“哈哈哈,看樣子姚毅有危險了。”姚金格格直笑。
“沒錯。所以,從今以後我每天都會向上帝禱告──”她嘻皮笑臉著。
“禱告什麼?”姚金很好奇。
“你想聽嗎?”她一副賊樣。
“當然,為什麼不?”他催促她。“快點說吧!”
“我祈禱姚毅永遠不要回來,或者異死他鄉,這樣我就自由了。”她的禱告內容真的很可怕。
結果,姚金居然還大笑,宏亮的笑聲充滿整個房子,顯得一切事物都洋溢著生氣。
霧霜鐵青的臉,姚金並沒有忽視,他洋洋得意道:“小霜,你故意想惹我生氣,這招對我是沒用的,我這人常學習彌勒佛的”肚大能容天下事“,所以笑口常開。”生氣“這二字,是不會出現在我的字典中。”
接著,他甚至吟了一首“莫生氣”的打油詩:
“……為了小事發脾氣,回頭想想又何必。別人氣死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我若氣死誰如意,況且傷神又費力……”
她的詭計,看樣子是發揮不了任何效力。
原本以為,只要能與姚金關係破裂,姚金一定會趕她出門,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離開,根本不用等到兩年。
但是,她的“詭計”顯然被看穿了,未能得逞,霧霜忿忿不平地想。
“吃飯吧!小霜!”姚金招呼著,根本無視於霧霜的橫眉豎眼。
姚金就這樣看著她用餐,他的雙眸是慈祥而柔和的。
霧霜心浮氣躁地哼著,衝口道:“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你知道嗎?我甚至詛咒你那肺癆兒子快點死!”
姚金悶笑一聲。“是我兒子對不起你,你當然有理由生氣,甚至咒罵!”他聳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霧霜一聽,反而有些心虛,也許,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岔開話題。“你現在是姚家長媳,這裡就是你的家,待會兒帶你去四處看看,熟悉一下環境。”
基於禮貌,霧霜表面是應允,實際上,她可是意興闌珊。姚金手持柺杖,一跛一擺,霧霜跟隨在後,他們走遍這幢富麗堂皇的宅子。
到了三樓,大理石地板上鋪著紅色的地毯,穿越長廊,他們進入一間透明玻璃屋。
這個玻璃屋被太陽光照射著,顯得無比寬敞清靜,中間一架演奏用的超大型鋼琴,令霧霜雙眸發亮。
“鋼琴?”她低喃著,她努力剋制自己躍躍欲試的心情。
“這是我兒子的,他是個音樂迷。”老人意有所指道。
霧霜沒有答腔,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架鋼琴上。
姚金對霧霜的反應,是瞧在眼裡,笑在心底。“我的兒子既然不在,以後,這裡的一切全都屬於你;你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
“我──”她的眼中噙著淚水,她太感動了!這陣子的苦難與折磨,把她對音樂的執著與熱愛消磨殆盡。而這一刻,她彷佛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