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的門,符清泉仍在客廳,俊朗的側臉線條裡,藏著幾分硬質粗獷。
他埋著頭在抽菸,南溪微微愣住,這是她長這麼大,頭一回見符清泉抽菸。
他右手夾著煙,輕輕地吐出一個菸圈,繚繚繞繞的;左手上似乎是一張什麼照片,正放在菸頭上,慢慢烙開。
動作優雅。
那天符清泉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在往後的歲月裡,如斧鑿刀刻一般,深深鐫在南溪的腦海裡。
比如,他是用大拇指和食指拈住香菸的。
南溪撲過去搶那張照片來看,好奇符清泉要毀屍滅跡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泛黃的舊照片,邊角已被烙焦,然而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眉目分明,猶如一對璧人。
那是年輕歲月的符爸爸和南媽媽。
南溪大驚失色,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沒完全明白,手被照片邊角燙到而不自知:“你從哪裡找到的?”
“家裡。”
“家裡……他們……”
“他們都不在家,”符清泉一字一句地說,似在提醒她什麼,“我翻到這張照片。”
“你今天……”任憑南溪一顆少女心如何萌動,也發覺出符清泉的不對勁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爸爸死了。”符清泉忽然把老早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今天出殯,我爸和你媽,都去參加葬禮了。”
南溪不是遺腹子,她的父親一直還活著,至少在過去的十幾年裡,都還活著。南媽媽執意離婚時,已經懷著孩子,後來前夫再娶,所以便也沒拿南溪這流落在外的女兒當回事。不過這回是南溪生父過世,所以來找南溪奔喪,據說後來他們再沒有生養,所以家裡長壽的祖母常日夜飲泣,想見見這位素未謀面的孫女。
當然這也不過是表面上的名目罷了,說到底,那些自稱為叔叔或姑父的人,和南溪並無半點感情,不過是見南媽媽後來嫁得好,想要訛一筆錢。不單止要訛詐,且言語還說得十分難聽:“那個賤人要不是因為有舊情人撐腰,敢上法院鬧離婚?年紀輕輕一個女人,還懷著孩子,誰知她怎麼把孩子養大的!”
“假的,肯定是假的……說不定我媽和你爸爸只是認識而已……我媽媽……我媽媽和你媽媽關係一直也很好啊……”南溪自己說著也覺得十分站不住腳,卻更加激怒符清泉:“可不是嘛,合著夥,就瞞著我媽一個人!你說我媽媽年紀輕輕的,沒病沒災,怎麼會四十不到說沒就沒了?”
“你亂說!”
“說不定他們倆早就在一起了……”
“不可能!”
“就我媽一個人矇在鼓裡,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你媽媽背後搶她老公,她還幫你媽帶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南溪氣急敗壞,卻找不到任何可靠的證據反駁他,所有攤開來的證據,都證明她媽媽是個壞女人。她說理說不過,便使出一貫的殺手鐧,撒嬌耍賴,放聲尖叫。她跳到沙發上,拾起抱枕便往符清泉頭上敲,“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符清泉你給我閉嘴!”
一個腳步沒踩穩,身子一歪,險些跌下沙發來,符清泉伸手去扶她,穩穩地撞到她胸口上。
南溪手中的抱枕還摁在他頭上,形成極曖昧的姿勢,彷彿是她抱住他的頭在懷裡,不肯鬆開似的。胸口處傳來陣陣熱息,符清泉的呼吸聲變得低啞粗重,她已經站穩,符清泉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南溪這才驚覺,想要推開符清泉,卻已遲了一步,他不過輕輕一籠,她便跌入沙發,被他全盤攏入臂彎裡。那輕薄柔軟的睡衣,不止毫無抵擋作用,反而如著了火一般,在她身上撩燙出片片火花,從貼衣的肌膚,一路燒到心裡去。他深重的呼吸落在她的眉眼上、鼻尖處、唇瓣間、耳垂旁……每一處都直直地燎到她心裡,她微微地顫抖,卻不知自己究竟是該推開他,還是該……
初夏的月亮從百葉窗裡滲進來,窺見她心裡的小秘密,那天晚上的上弦月,清晰地勾勒出符清泉深邃的五官線條。一粒粒的汗珠在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然後融進她的身體髮膚。南溪從符清泉晶亮的眸子裡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眸中的光芒如此熾熱,讓她一時恍惚,錯將清冷的上弦月,看作溫暖的暈黃。
這個夜晚在南溪的回憶裡留下許多不同的版本。有些版本里,符清泉的眼裡燃動著最原始的慾望,狂野、不可遏制,彷彿死寂多年的火山,轟轟隆隆地噴發蔓延;而另一些版本里,猶豫、痛苦、仇恨、遲疑等各種各樣的情緒走馬燈似的在他眼裡流轉,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