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我躲過了太平公主不娶她,也難保將來能在武則天的政治大清洗中倖免於難。因為我是李家皇戚,因為我是河東薛氏族人,這都是武則天女皇之路上的絆腳石。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躲,是躲不掉了。那就只能……逆流而上尋求一條新的出路,從而改變命運!
那我薛紹的出路,又將在哪裡?
無論如何,絕不會是在太平公主的香閨之中、春榻之上,這一點歷史上的那位短命薛駙馬已經論證過了。不管太平公主如何愛他,不管武則天如何看重太平公主這個唯一的女兒,薛紹也只能死得妥妥的!
薛紹眯起了眼睛。
每逢認真思考或是動了殺機,他總會這樣像一頭即將要捕食的獵豹那樣,眯起眼睛。
“目前看來,我的出路唯有——從戎!”薛紹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史書有載“李勣之後無良將”,接下來的幾十年裡這天底下最缺的就是武將,軍隊當中將有極大的權力真空和施展空間。這麼大的一片空白我不去頂缺,難道要我削尖了腦袋擠到朝堂之上,去和那些奸滑似鬼的腹黑政治家們勾心鬥角?鬥不鬥得過是一回事,史載武則天當政的一些年裡,走馬燈似的換了將近八十個宰相,居歷史之最!
“伴君如伴虎”和特務政治被這個女人演繹到了極致;武則天當家的朝廷之上在很多年裡瀰漫一片白色恐怖,遠比槍林彈雨的戰場要危險得多。
因此,就算拋開興趣與理想不談,我薛紹的出路也只有一條,從戎!
槍竿子裡出政權,自己保護自己,才是唯一可行的王道!
思及此處,薛紹的嘴角略微向上一挑,沉寂如水的臉上露出一抹妖異又冷冽的微笑……歷史上的薛紹之所有被人記住,無非是因為他是太平公主的駙馬。現在,這一切都可以改變了。
這是一段嶄新的歷史,薛紹與太平公主的故事,絕對不會是以往的版本!
多年的軍旅與傭兵生涯,歷經生死無數,薛紹早已將生死榮華這些都看得很淡。可是如今面對這神話般的宮殿、植入這段夢幻般的歷史當中,面臨一個嶄新而充兇險與挑戰的未來,他蟄伏已久一顆男兒雄心,彷彿在漸漸的復甦覺醒。
史海鉤沉,風雲變幻。歷史,總是少數強勢的人物在書寫。
“我,為什麼不能?!”
……
回到了蓬萊殿的太平公主趴在床上飯也不吃,踢著兩個腳丫愁眉苦臉,雙手還在用力的掐枕頭。
料理完一天國事的武則天在探望了臥病在床的皇帝李治之後,又來看她的寶貝女兒。見她如此模樣,武則天已是會心一笑。
太平公主則像是見到了大救星,“母后,你總算是來了!快幫皇兒支個招,我明日定要勝他!”
武則天難得的“嗬嗬”笑了兩聲,撫著她滿頭的油亮青絲悠然道:“為娘已經赦他出宮了。”
很顯然,白天的事情她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
“啊?這如何是好!”太平公主一下就急了,“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呢!”
“若不放他,該以何樣的名目繼續將他拘押呢?”武則天說道,“適可而止。”
太平公主嘟起了嘴,“我不服氣。我被他平白的打了一頓,就這樣算了麼?”
“那就尋個過錯,將他貶廢了吧!”武則天好像說得有些漫不經心。
“那……那要是貶廢了,我就更沒有親自報仇的機會了。也不是太好。”太平公主嘟著嘴兒氣鼓鼓的道,心裡卻是沒來由的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那該如何是好?”武則天笑問道,“就算不貶廢,他應該也會回到藍田縣去,不會再來宮裡了。”
“那我豈不是見不到他了?”太平公主下意識的低低驚詫了一句,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好一陣撲閃撲閃,靈機一動說道:“母后,我想起一件事情來了!”
“何事?”
“就是今天我與薛紹比試的時候,一不小心誇下了海口說……”太平公主吐了一下舌頭,小心翼翼的道,“他若能勝,我便許他宮職。”
“你這孩兒好不胡鬧!”武則天的語氣頓時嚴厲起來,“他身無寸功,豈能輕許官職?如此傳將出去,如何服眾?!”
太平公主怯怯的瑟縮起來,輕輕的拉了拉武則天的袍袖,“娘啊,孩兒知道錯了!但是公主金口已開,如若不能兌現,豈不有損皇家的信譽和威嚴?再說,再說……他先前曾經救我溺水,是不是也可算作功勞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