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幫腔。身為憲兵的李豫泰哪裡把警察放在眼裡,對橫插一槓的盧運亨極其惱火,幾句話不對便狠狠地煽了對方一個大耳光。盧運亨不甘示弱,抬腳回踢李豫泰。雙方大打出手。
頃刻之間,單打獨鬥的盧運亨便被李豫泰和他手下的兩個憲兵用槍托砸趴在地。昏死過去,隨後又被架著拖上戲院二樓,關進了一間小黑屋。
說來也巧,盧運亨捱打的那一幕,正好被他的頂頭上司、執勤警長鄭寬從戲院門口路過時撞見。可鄭寬因見對方人多勢眾就沒敢上前。
'警察和憲兵之間的摩擦之所以一點就炸,是有些背景的。自從抗戰結束後憲兵二十三團入駐上海以來,上海灘上警察與憲兵發生衝突的事屢見不鮮,且愈演愈烈。衝突發生的地點大多為馬路、劇院等習慣上歸屬於警察管轄範圍的公共場所。
隨著憲兵帶著巡視督察的授權走上街頭以後。警察的指揮棒就開始不靈了,以往的威勢不斷受到憲兵的挑釁,雙方為爭奪勢力範圍屢屢發生衝突。這種衝突從表面上看似乎是警憲之間個人的爭強好勝,骨子裡卻屬於管轄許可權界定不清所導致的利益之爭,根子在上面。一旦衝突發生,吃虧的往往都是警察,不是被毆打致傷。就是被扣留關押。
最慘的莫過於1946年8月7日,部分鐵路警察和憲兵二十三團排長滕久烈等30多人,在海防路527號芷江大戲院為買戲票事發生衝突,滕久烈竟率手下悍然開槍,當場打死鐵路警察胡山昆、馬茂良,打傷多人。
有這般血淋淋的背景罩著,面對的又是3個全副武裝的憲兵。鄭寬沒敢貿然行事,急匆匆趕回局裡報信。
沒多少工夫,鄭寬就帶著新成警局的20多個年輕警員趕回了金都。他們在二樓的小黑屋裡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盧運亨。觸景生情,眾警察一時間群情激憤,吼叫著要找憲兵報仇。有市民悄悄告知,剛才打人的3個憲兵還在戲院裡。眾警察於是對各個樓面逐層展開搜尋。
李豫泰帶著下士楊燮開、上等兵吳伯良,此時已避到三樓,並且透過電話向團部報告了他們遭警察圍困的險境,請求火速增援。
警察被憲兵打傷的訊息很快就在附近的新成、黃浦、老閘等幾個警察分局內傳開了。經常遭憲兵欺凌的警察們,紛紛自發地向金都趕來。其中不乏暗藏槍械的,一年前胡山昆、馬茂良慘遭槍殺的陰影,依然籠罩在他們心頭。不到一個小時,金都門前已聚集了警察上百人。。。。。。
'李豫泰等藏身的房間終於被警察們發現了,但房門已被鎖死,短時間難以砸開。李豫泰深知萬一落入這群憤怒的警察手中會是怎樣的下場,早已用桌椅等物把房門堵了個嚴實。此刻,他正汗津津地攥著手槍。眼巴巴地盯著窗外,只盼援兵早一點趕到。
午夜時分,李豫泰的救星終於趕到。兩卡車全副武裝的憲兵,在憲兵二十三團八連上尉連長王廷望和上尉連長任亞夫的帶領下。直撲金都。車剛停穩,憲兵們即在王廷望等的指揮下,分別把守四方路口,搶佔有利地形,對包圍金都大戲院的警察實施了反包圍。
李豫泰居高臨下,從三樓視窗把這一切盡收眼底,高興得手舞足蹈。他拉開抵著房門的兩個憲兵,衝著門外破口大罵,威脅誰敢再撞門他就開槍。砸門的警察並不清楚外面發生的一切,仍然撞門不止。
李豫泰越罵越上火,終於按捺不住,右手食指狠狠地扣下了扳機——然而,在擊發的一瞬間他還是猶豫了,槍口沒敢衝著房門,而是指向了窗外黑黝黝的夜空,很快“啪、啪”兩記清脆的槍聲,在午夜時分的上海街頭響得格外驚心。
被撞得搖搖欲倒的房門頓時停止了震顫。窗外,十字街頭,如臨大敵的憲兵也被這來歷不明的槍聲繃緊了神經,一個個槍刺平端,立目橫眉。恐懼的寒流,剎那間湮滅了剛才還蒸騰在人們心頭的溽暑和怒火。金都三樓那些圍剿李豫泰的警察們,在奪命的槍聲面前不戰而潰了,20多人,40多條腿,不約而同地奪路奔逃,在金都戲院的樓梯上,踏出一陣滾雷般的轟鳴。
“憲兵殺人嘍!”人群中不知是誰在叫。
。。。。。。。
'倉惶的叫聲給戲院內外的警察們造成了莫大的心理壓力。10多名警察竄到馬路當中,截住了兩輛由西向東駛來的大卡車。前面一輛,是郊區瓜農張年發、姚連華的運瓜車。緊隨其後的,是北新涇鎮蔬菜批發商郭錫良的運菜車,車上還有他17歲的兒子郭富民和其他菜販。
10多名警察攀幫而上,躍入車廂,試圖借卡車自救。瓜農張年發在威逼之下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