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告訴我?”郭臨悶悶地出聲,眼睫若蝶翼輕顫,掃過他的衣領。
陳聿修微微一笑,頓時明瞭她此刻心急所在。伸手撫上她的頭頂,淡然道:“往事不過一團煙霧,適時便會散開。如今我亦有了新家,與你相鄰,歡喜更甚從前。此等小事,又何需令你憂心?”
“可是,”郭臨從他懷中仰起頭,焦急道,“常家人說是因你背叛太孫,是不是他們……”
陳聿修一愣,繼而輕笑:“看來你已去尋了常興的晦氣。”他望著她擔憂的雙眸,心底笑意抑制不住地浮上眉梢。“阿臨,隨我來。”說著,他牽起她的手,往廊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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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府裡能有個身份高貴的婦人,這等家府長短,只消在那貴婦圈中走走,便無須如今日打探得如此費勁了。”白子毓一面拆開屬下送來的密報,一面故意拿眼去瞟世子。
世子一臉莫名:“你瞅我作甚,”他四處看看,見沒有外人,才又壓低了聲音,“阿臨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裡能去討個身份高貴的媳婦……”
白子毓一口氣噎在喉嚨,簡直說不出話來。世子愣了愣,總算是反應過來:“啊,你說英芙啊……可,可她最近不知怎地,有些怪異,尤其看我的眼神,駭得我有些不敢與她說話。”
“我說世子爺啊,‘不解風情’這四個字,大抵就是為你而造的。”白子毓搖頭嘆口氣。原本還耿懷於昔年沒能一眼看出郭臨女子身的自己。可如今看著世子,便情不自禁地覺著,就算當初郭臨沒有隱瞞性別與他一塊長大,這兩人也難成一對鴛鴦。
不過,那謝英芙倒著實心眼太多,他想起南下時的諸多瑣事,便道:“世子妃就算了,我說的,是你府上更有分量,在京城貴婦中舉足若輕的那位。”
“……母妃?”世子眨了眨眼。
白子毓微微一笑,不再多說。手上動作不停,拆開密報,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過得片刻,忽而笑道:“費盡心機把妻妹塞給弟弟做妾,這個大哥倒是有點意思。看來學士府表面正經清流,內裡,還是免不了家族的齷齪……”他說著,輕輕垂下了眼,表情漸冷,目光虛浮,似是回想到了一些事。
世子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索性搶來密報,自行看了下去。
“……陳重和,擅闖親王尊駕?”世子凝神想了想,突然一拍腿,“是了,我記得這事。陳家長公子為了和祿親王的義子鬥氣,故意驚了人的馬。結果那馬車上坐著的是祿親王本尊,此事被桶到了陛下面前。陛下當即便剝了陳大公子的官,下令永不徵用……後來,陳大學士繼任學士府時,父王帶我去拜訪,還指給我看那位被陳老學士強行分家出去的陳家大公子。說我要是不學無術,就和他一樣。”
“不錯,這位大老爺到如今,果真是應驗了楚王爺的話,不學無術,老本吃穿。”白子毓哂笑一聲,“到底,和陳大學士畢竟不是一母而生啊。”
世子瞪大了眼:“還有此事?”
“陳老學士的元妻是個本分的官家女子,只可惜孃家被陛下登基的動亂牽連,貶為庶民,折了與陳老學士的夫妻緣分。陛下心中過意不去,便在朝綱穩妥後,另尋了一名知書達理的閨秀,嫁與陳老學士。老夫少妻,和和美美,到也成了一段佳話。陳重和長子嫡位,失了母親庇佑,無緣繼承權,也是理所應當。更何況他自個作死,連前程都作沒了,實在也不值得同情。”白子毓挑挑眉,意味深長地笑道,“可怪就怪在,陳老夫人對於這個前正妻留下的孩子,不僅頗為照顧,甚至還相當的信任。不然,他如何能左右老夫人對於自己嫡孫的印象。”
世子蹙了蹙眉,躊躇道:“我只記得,聿修出生被往大說了兩年歲數,母親又因早產傷身沒多久就去世了。這事兒,在他數次克妻之後,也曾被好事者拿出來提及。”
“為了能使這個印象,不動聲色地伴隨陳聿修,這位大老爺所做的可不是一點點……”白子毓又掏出一本冊子,翻開其中一頁,將用朱墨勾出的部分對向世子,“‘元嘉三年,宗縣痢疾,陳氏三亡,舉族服喪。’……從陳聿修出生開始,陳氏但有傷亡,便經由他的筆,算計在族內案宗上。叫人無時無刻不記著,陳家,生了個災星。”
窗外的天逐漸陰下來,風依舊簌簌地吹著光禿的枝椏。屋內更暗了些,門口的侍從見了,張望著是否要掌燈,卻見白子毓依舊動作從容地點燃了燭火。
“難產之事如何與什麼災星孽星扯到一塊?”世子瞪大了眼,燭光映在漆黑的眸光裡,一點星亮,“這樣的理由,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