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夫人與皇后娘娘當日是同時生產,想必是利用了這一點,才將原本子虛莫有的事編造成了文章……”
徐公公剛剛靠近御書房門口,猛然聽到這樣一句話,嚇得手中托盤上的茶盞都要跟著一抖。好在他數十年練就的定力也不是假的,關鍵時刻穩住了手腕。
他凝思片刻,決定暫時還是不要入內。便低聲衝守門的侍衛吩咐道:“站遠點守著吧。”
“是。”
房內,皇上依舊是坐在御案之後的太師椅上,斜斜地靠著椅背。威凜的臉上,虎眸輕闔,嘴角似撇似揚。從御案前的角度望去,分不清他此刻的喜怒。
萬辰彙報完一段結果,頓了頓,預備等候皇上的指令。卻見站在皇上身旁的趙王不耐地衝他擠了擠眼,想起皇上對趙王的信任,不好得罪,只能繼續道:“下官詢問了後宮中經歷過皇后生太子的老宮人,證實那位蓉夫人確實是和皇后同日有生產徵兆。不過不同的是,太子當日就出生了。而那位蓉夫人拖了一整夜,遲遲難以生產。到第二日人沒了力氣,藥石難救,最後母子俱亡。”
萬辰說完這一句,敏銳得感覺到御案之後的那人神色起了點變化,但徑直看去卻又發現不了什麼。
趙王煩他一停一頓的,轉身朝著皇上介面道:“因為母后剛剛生產完……”
“……所以那位蓉夫人的死被看做不詳,隔天便草草下葬。皇后心善,央求皇上將其份位抬為夫人,著人將墓地定在京城北郊的一塊好址。但因蓉夫人只是一位失勢被貶的官員所贈的舞女,也不曾受寵。此事一過,自然也就無人再記起她了。這段往事,下官僅知適才所言之全部,至於其他的,還望德王殿下不惜賜教。”白子毓抬起頭,眸光如新月朗朗,看向德王。
德王微哂,晃了晃手中盛了半杯葡萄酒的夜光杯,答非所問道:“郭大人果真深得父皇信賴,連宮中都少見的葡萄佳釀,你這兒也能有上半桶。”
郭臨微微一笑,卻不作答。
德王目光寒涼,淡然側頭望向白子毓:“不知白大人希望本王告知你什麼呢?”
白子毓略一揚眉,正聲道:“已故太子,是否皇后親生?”
“……父皇,您想想,太子哥哥平日裡謙和良善,對您和母后孝敬有加。若不是為人逼迫,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趙王說著說著,眼含淚光。
事實上,此時的他,比起對始作俑者德王的恨意,對太子的蝕骨之仇才是支撐他作為一個“死人”挺到現在的力量。德王是陷害了太子沒錯,可那管他什麼事?如果太子不是因為自私和嫉妒,不顧十幾年來的兄弟情誼,將無辜的他牽扯進來,他又怎麼會落到如此下場。
只不過,眼下為了除掉德王,為太子灑上幾滴假淚,又算得了什麼?趙王的淚眼中灼灼燃燒的恨意,沒有讓任何人瞧見。
“繼續說吧!”皇上突然出聲道。這是他聽萬辰彙報結果以來,頭一次開口。只這一句話,已經預示著他對趙王的支援。
萬辰不敢怠慢,連忙應道:“是。蓉夫人故去後,她的家人搬離了京城,在城北一座小鎮落戶,那個小鎮離蓉夫人墳相距不遠,想來是家人為了能時常去守墓……”
“……然而某一日,突然有人找上門,將一個與太子殿下有八分相似的男子送到蓉夫人孃家府上。至於是用何種手段,將其作為蓉夫人的親弟弟安置下來,也就不足道矣。”白子毓的聲音字字清晰,壓過淅瀝的雨聲,傳入各人的耳裡,“而值得注意的,是此事正好發生在五年前,德王殿下前往封地之後。”
“白大人說得不錯。”德王輕笑道,“五年前,父皇將我羽翼減除,命我孤身前往封地。彼時跟隨本王身邊的不過三五忠士,若要如你所言,千里之外還能派人去那蓉夫人的府上生事。這麼算來,當不是本王。”
“德王殿下莫要說笑了。”白子毓微微收聲,“您離開了京城,您的母妃卻在執掌後宮……”
“……自那時起,太子殿下便偶爾能聽到‘太子非皇后親生’的傳言。只不過太子仁厚,素來沒當回事,只做玩笑看待。然而有一天,太子帶著近侍林澤,微服在京城北郊踏青,無意間見到了蓉夫人的墳塋。因為墳塋上寫有皇家標誌,讓太子起了疑心。恰好在此時,那與太子殿下有八分相似的男子,前來為‘姐姐’上墳。”萬辰斟酌片刻,續道,“經過調查,近侍林澤是早年間就被安插在太子身邊的死士。”
“砰”的一聲,皇上一直握在手心的玉如意掉在了地上。這聲音清清脆脆,卻如一道巨響炸在每